
1.海城的六月,总是裹着咸湿的风。白砚之背着相机走在环海公路上时,
裤脚被风掀起的弧度里都带着海的气息。他刚结束在西北荒漠的拍摄,一身风沙还没褪尽,
就被编辑塞进了这趟海滨城市的差事——拍一组“夏日海岸线”主题的写真集。
“要拍出那种……让人看了就想辞职跑来发呆的感觉。”编辑在电话里的声音混着电流声,
“别搞你那些黑白灰的调调,多来点蓝,亮堂点。”白砚之扯了扯嘴角,
把相机镜头转向远处翻涌的浪花。海是真的蓝,蓝得像被打翻的硫酸铜溶液,
连带着天上的云都染了层透亮的白。他沿着沙滩边缘走,凉鞋踩在被潮水漫过的沙地上,
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,很快又被新的浪头抚平。下午三点的阳光正烈,
沙滩上散落着零星的游客。有人撑着遮阳伞睡觉,有人追着退潮的浪花捡贝壳,
还有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,站在离海水很近的地方。
白砚之的镜头不由自主地对准了她。红色裙摆被海风撑得鼓鼓的,
像一朵绽放在蓝绿背景里的花。她似乎在看海,又像是在发呆,
连身后卷着白沫的浪头悄悄涨上来都没察觉。“小心!”白砚之的喊声混在浪涛声里,
显得有些单薄。他眼看着那道红色身影被突然涌起的大浪猛地向前拽了一下,
整个人踉跄着失去平衡,朝着泛着暗涌的海水倒去。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冲过去的。
沙滩在脚下软得像棉花,每一步都像陷在泥里。就在女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海水的瞬间,
白砚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浪头退去时带着一股向后的拉力,白砚之被拽得往前踉跄了两步,
才稳住身形。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,她的头发被海水打湿了几缕,贴在脸颊上,
眼睛睁得圆圆的,像是受惊的小鹿。“你没事吧?”白砚之松开手,往后退了半步。
女人站稳后,拍了拍被海水溅湿的裙摆,脸上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红晕。“没事,谢谢你。
”她的声音很清,像冰汽水开瓶时的那声脆响,“刚才在想事情,没注意潮水。
”白砚之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素描本上,封面上沾了几点海水的痕迹。“你在画画?”“嗯,
随便涂涂。”她把素描本往身后藏了藏,像是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叫苏晚,就住在这附近。
”“白砚之。”他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相机,“过来拍点东西。
”苏晚的视线扫过相机镜头,忽然笑了笑:“是拍海吗?海城的海,
涨潮的时候最容易骗人了,看着温柔,拽起人来特别使劲。”白砚之想起刚才那股拉力,
点了点头。“你好像很了解这里。”“从小在这长大的,闭着眼睛都能闻出潮水什么时候来。
”苏晚说着,往沙滩高处退了几步,找了块干燥的礁石坐下,“你第一次来海城?”“嗯。
”白砚之也跟着坐下,相机放在腿上,“打算待一个月。”苏晚翻开素描本,
刚才被海水打湿的那页已经有点皱了,上面画着半幅海的速写,
浪尖的线条还带着没干透的墨痕。“一个月够把这里转遍了。沿着海岸线走,
能看到老灯塔、渔船码头,还有那边的风车岛,退潮的时候能走过去。
”她的手指在素描本上点了点,“不过最好看的还是日出,得凌晨四点就去东边的礁石滩等。
”白砚之拿出手机,备忘录里记下“日出,礁石滩”。他抬眼时,正好对上苏晚的目光,
她的眼睛很亮,像盛着碎掉的星光。“你是摄影师?”苏晚问。“算是吧。
”白砚之不太习惯被人盯着看,转开视线看向海面,“拍过些风光,也拍过人。
”“那你应该去拍老码头的渔民,他们拉网的时候,后背的肌肉线条特别好看。”苏晚说着,
手指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出一个弯腰的轮廓,“还有市集上卖海产的阿婆,
她们的手皱巴巴的,但是特别有力气。”白砚之笑了:“听起来像人文纪实,
不是编辑要的‘辞职发呆风’。”“辞职发呆也需要点人间烟火气吧。”苏晚合上素描本,
站起身,“我要回店里了,就在前面那条街。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白色房子,
“是家书店,叫‘晚浪’,要是你拍累了,可以过来喝杯冰茶。”白砚之看着她的背影,
红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晃出轻快的弧度。海浪又一次涨上来,漫过刚才他们坐过的礁石,
留下一圈湿漉漉的印记。2.三天后的傍晚,白砚之真的找到了“晚浪”书店。
它藏在临海的老街区里,门面是原木色的,挂着块手写的木牌,旁边爬着几株三角梅,
开得正艳。推开门时,风铃叮当地响了一声,空气里飘着旧书和柠檬草的味道。
店里没什么人,只有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正站在书架前,
举着相机对着一本摊开的旧书拍来拍去。听到动静,他转过身,脸上带着点惊讶。“白砚之?
”男人放下相机,笑着伸出手,“这么巧,你也来这儿了?
”白砚之愣了一下才认出他:“周延?你怎么在这?”周延是他大学同学,
毕业后留在了南方,成了小有名气的商业摄影师。“帮个朋友拍点老书的照片,做文创用。
”他指了指书架深处,“这家店的老板挺有意思的,收藏了好多绝版的海边风物志。
”正说着,苏晚从里间走出来,手里端着两杯冰茶。看到白砚之,她挑了挑眉:“稀客啊,
今天不拍海了?”“来拍点人间烟火。”白砚之晃了晃相机,视线落在周延身上,
“你们认识?”“周延是我表哥的同学,算是……半个熟人吧。”苏晚把冰茶放在吧台上,
“他上个月就跟我约了拍书,今天才来。”周延举着相机走到吧台边,
镜头对着苏晚:“说起来,我还没给你拍过照呢。苏老板,赏个脸?就当是拍书的附加服务。
”苏晚笑着躲开:“别拍我,我不上镜。”她转向白砚之,“你要喝什么?
冰柠檬还是薄荷青桔?”“跟你一样的就行。”白砚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
看着苏晚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。她穿了件浅蓝色的棉布衬衫,袖子挽到小臂,
露出的手腕很细。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,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浅金色。
周延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,压低声音问:“看上了?”白砚之没否认,也没承认,
只是调整了一下相机的焦距。“她挺特别的。”“何止特别。”周延啧了一声,
“海城这地方,年轻人大多往外跑,她倒好,大学毕业放着大城市的工作不做,
回来守着这家破书店。据说她爸妈催了无数次,她就是不挪窝。”白砚之的镜头里,
苏晚正低头用布擦着一个玻璃杯,侧脸的线条很柔和。“为什么?”“谁知道呢。
”周延耸耸肩,“可能是太喜欢这片海了吧。”那天下午,
白砚之在“晚浪”书店待了三个小时。他没拍多少照片,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苏晚整理书架,
或者听她跟偶尔进来的熟客聊天。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进来,
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书架,抽了本《老人与海》,跟苏晚抱怨家里的猫又把窗帘抓坏了。
苏晚一边听,一边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小袋小鱼干递给她:“给它这个,别让它祸祸窗帘了。
”老奶奶走后,白砚之忍不住问:“常客?”“李奶奶,住在隔壁巷子,每天都来。
”苏晚把小鱼干的袋子收好,“她老伴以前是渔民,十年前走了,
从那以后她每天都来借本书看,看完就跟我念叨念叨家里的事。”白砚之看着窗外,
夕阳把海面染成了橘红色。“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的生活。”“嗯。”苏晚点头,眼神很亮,
“每天听着海浪声醒来,看着太阳从海里升起来,晚上关店的时候能闻到海风吹来的腥味,
觉得特别踏实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白砚之,“你呢?你喜欢到处跑?”“算是吧。
”白砚之想起这几年去过的地方,戈壁的星空,雪山的日出,古镇的晨雾,
“总觉得待在一个地方太久,会生锈。”苏晚笑了:“那你跟我正好相反。
我觉得在一个地方扎根,看着周围的人慢慢变老,看着潮水每天涨落,才有意思。
”周延不知什么时候拍完了照片,背着相机走过来:“得,又开始人生观辩论了。
我说你们俩,一个想浪迹天涯,一个想安土重迁,能不能聊点别的?比如,
今晚的沙滩烧烤摊新开了家烤鱿鱼,据说味道不错。”白砚之看向苏晚,
她歪了歪头:“听起来可以试试。”那天晚上的烧烤摊,灯光在夜色里晕出暖黄的圈。
周延唾沫横飞地讲着他拍过的奇葩客户,苏晚偶尔插一两句,
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对付手里的烤鱿鱼。白砚之没怎么说话,
只是看着苏晚被炭火映红的脸颊,还有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纹路。
海风带着烧烤的香气吹过来,周延突然拍了拍白砚之的肩膀:“对了,
下周末风车岛有个摄影展,我弄了两张票,你要不要去?”白砚之还没开口,
苏晚就抢先说:“我也想去!去年就没抢到票。”周延挑眉:“行啊,那我再去弄一张。
”他看了看白砚之,又看了看苏晚,忽然笑了,“正好,到时候可以给你们俩拍点合照,
说不定能成网红打卡点。”苏晚抓起桌上的纸巾盒扔过去:“别胡说八道。
”白砚之看着她泛红的耳根,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。海风吹过,带着远处轮船的鸣笛声,
还有身边人身上淡淡的柠檬草香。他忽然觉得,这座城市的夏天,好像比他想象中要长一点。
3.一周后的傍晚,海城下起了暴雨。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
远处的海面被雨幕笼罩,只剩下模糊的轮廓。白砚之刚结束拍摄,正开车往回走,
路过海边的旧灯塔时,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灯塔门口,手里抱着一个纸箱,
正焦急地往里面看。他停下车,摇下车窗:“苏晚?你怎么在这?”苏晚回过头,
脸上沾了不少雨水:“我来拿点旧书,没想到雨下这么大,车还坏在路上了。
”她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电动车,“刚才想进来躲躲雨,结果门好像被卡住了,推不开。
”白砚之熄了火,推门下车。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衬衫,贴在背上冰凉的。“我来试试。
”他走到灯塔门口,用力推了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。门轴发出“吱呀”的响声,
勉强被推开了一条缝。“里面好像积了东西,得进去清理一下。”“里面太黑了,
还是算了吧。”苏晚拉住他的胳膊,“等雨停了我再叫人来修。”话音刚落,
一道闪电划破天空,照亮了灯塔内部的景象。里面堆满了杂物,看起来像是废弃了很久。
白砚之却注意到,墙角放着一个旧的煤油灯,玻璃罩上落满了灰尘,但灯芯似乎还能点燃。
“进去躲躲吧,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。”他拉开门,侧身让苏晚进去,
“我去把你的书拿过来。”灯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,还有淡淡的铁锈味。
白砚之找到那个煤油灯,擦了擦玻璃罩,又从车里翻出打火机,试着点燃了灯芯。
橘黄色的火苗跳动起来,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。苏晚把纸箱放在地上,打开一看,
里面是几本用塑料布包好的旧书,幸好没被淋湿。“这些是我爷爷留下来的,
都是关于海城航运史的,上次整理仓库的时候忘在这了。”白砚之坐在旁边的木箱上,
看着火苗在苏晚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。“你爷爷是做什么的?”“船长。
”苏晚的声音低了些,“跑远洋的,我小时候他总给我讲海上的故事,
说他见过会发光的海豚,还遇到过暴风雨,船差点翻了。”她拿起一本封面泛黄的书,
“这本书就是他写的航海日记,我一直没舍得扔。”白砚之看着她指尖划过书脊的动作,
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。那个永远背着相机的男人,在他十岁那年去了非洲拍野生动物,
再也没回来。他留下的相机,成了白砚之唯一的念想。“我爸也是到处跑。”他轻声说,
“他说世界太大了,不看够就不算活过。”苏晚抬起头,眼里的火苗轻轻晃动:“那你呢?
你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白砚之沉默了一会儿。他以前总觉得,只有不断移动,
不断看到新的风景,才能找到父亲说的那种“活着的感觉”。可这几天在海城,
看着苏晚守着她的小书店,听着海浪声重复着日复一日的节奏,他忽然有点不确定了。
“不知道。”他诚实地说,“以前觉得是,但现在……好像有点不一样了。”暴雨还在继续,
灯塔里只剩下火苗的噼啪声和外面的雨声。苏晚忽然笑了:“其实我以前也想过离开。
大学的时候,我报了北方的学校,就想看看没有海的地方是什么样的。”“那为什么回来了?
”“因为我爷爷。”苏晚的目光落在煤油灯上,“我大三那年,他生病了,走不动路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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