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能纪元第一百零三年春,清晨六点十七分。表城第三区被淡蓝色光雾笼罩。
天穹学院外墙泛着量子护盾的微光,学生陆续通过校门验证进入。陆昭十八岁,
天穹学院三年级生。他身材清瘦,肤色偏白,右眼下方有颗泪痣。
宽松的学院制服搭一双荧光绿运动鞋,背一个旧款双肩包,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他是全校唯一满分入学的天才,现在却总说自己只想躺平。他每天绕远路走学府后巷,
只为避开人多的地方。这条巷子连着富人区和贫民聚居带,表面干净,
其实常有财阀私兵来驱赶底层居民。今天早上,他听见哭喊声。巷子深处,
三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正把一名少年按在地上打。拳脚砸在身体上的声音很闷,
少年嘴角已经裂开,血流了一地。另一侧,靠墙站着个黑衣女子,左臂有伤口,脸色发白。
她没动,也没逃,只是盯着那三人,呼吸很轻。陆昭停下脚步。他知道不能出手。
一旦使用异能,监察系统会立刻锁定他。可看着那个少年被打,他胸口像被人攥住,
喘不过气。五年前那场火灾又浮现在眼前。浓烟里的孩子,烧焦的手指抓着铁窗,喊救命。
他当时就在外面,却进不去。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视线模糊的一瞬,
脑海里响起轻微的“滴”声。黑屏浮现,中央悬浮一滴晶莹的泪,
下方数字跳动:+87。古老智脑短暂解锁。三名追兵的身体结构在视野中透明化,
灵能流动路径清晰可见。脊椎节点、能量回路接口——弱点被红点标记。陆昭抹了把脸,
抓起地上的碎玻璃,踉跄冲出去。“别打了!你们干什么!”他故意摔了一跤,
撞上左侧那人。手顺势拍向对方后颈的能量接口。按照智脑提示的位置,精准切断供给线路。
那人身体一僵,直接瘫软倒地。另外两人反应极快,立刻扑来。
陆昭翻身滚进通风管道阴影处。心跳加快,他又想起刚才少年满脸是血的样子。喉咙发紧,
第二滴泪滑落。数字刷新:+93。智脑再次响应。右侧目标的左膝负荷超限,
存在断裂风险。他抄起旁边一根锈铁管,猛地冲出,照着那人膝盖狠砸。骨头发出脆响,
对方跪倒在地。最后一人怒吼一声,拳套亮起幽蓝电弧。幽能激活,一拳能击碎混凝土。
陆昭退到墙角,无路可退。他闭上眼。贫民窟的孩子饿死在母亲怀里,眼睛睁着,
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。第三滴泪落下。+105。高阶权限瞬间开启。
攻击轨迹在脑中预演——横扫三分之二秒后,收肘前推。他侧身闪避,
反手将铁管插进拳套散热缝。电流紊乱,装置过载爆炸。冲击波把他掀翻在地。
三人都不动了。陆昭喘着气爬起来,走到少年身边,轻轻把他扶到角落。
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对方口袋,上面写着最近的医疗站坐标。他擦掉眼角残余的湿意,
低声嘀咕:“过敏而已……谁让我心软呢。”这时,墙边的黑衣女子缓缓站直。她叫叶蓁,
二十岁,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疲惫。黑长直发尾端染成灰色,
穿一件褪色牛仔外套和马丁靴。手腕上缠着暗银色手环,表面有些细小划痕。她是社畜身份,
真实来历无人知晓。刚才混乱中,她看见了。那个学生流泪的瞬间,
空气中有极细微的灵能涟漪扩散开来。她从未见过这种情况。她本可以趁乱离开,
但陆昭救人的动作太快,把她也顺手拉出了包围圈。
她记下了他的校徽编号:TQ-3A-0976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一个爱哭的学生,
怎么打得过训练有素的财阀执法队?远处传来巡逻机器人的履带声。陆昭转身就走,
脚步轻快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回到宿舍楼顶,他靠着护栏坐下。表城灯火铺满视野,
层层叠叠,像是永不熄灭的星河。指尖轻触右眼下的泪痣。
智脑界面再次浮现:“检测到高纯度悲悯情绪,储存灵能点+87,
可兑换一次危机预警权限。”他叹了口气:“又要加班救世了啊……”同一时间,
废弃信号塔内。叶蓁坐在一台老旧终端前,调出一段加密影像。
画面定格在陆昭流泪的侧脸——泪水滑过泪痣,那一刻,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。
她按下回放键,反复看了三遍。然后关掉视频,低声说:“这个人……不对劲。
”表城的监控还在扫。陆昭坐在宿舍楼顶,手指划过智脑界面。那87点灵能没动,
他留着保命。刚才救人的事已经触发三级警戒,校方系统开始排查异常能量源。他得走,
越快越好。可他不想回宿舍。脑子里全是叶蓁的眼神。不是感激,也不是惊讶,
是一种很沉的东西,像在看一个不该存在的人。她看见了什么?
他调出最后一次灵能波动记录。数据流里有一道微弱的波纹,不属于追兵,也不属于他。
频率很乱,像是情绪共振后的残留信号。这玩意一般留不下来,会被系统自动清理。
但她留下了,还带着加密标记。“还挺会玩。”他冷笑一声,把信号导入破解程序。
结果跳出一行提示:需真实情绪激活。常规手段不管用。密码试了七次全被驳回,
灵能注入直接被弹出。这终端认感情,不认技术。陆昭闭上眼。
巷子里那个少年的脸又浮出来。嘴角裂开,血顺着下巴滴,眼睛还睁着,不敢闭。
那时候他只能哭,现在也还是只能哭。一滴泪落下。屏幕闪了。
+91系统自动把能量转给终端。文件开始解压,画面跳出来——一段新闻剪辑,
模糊的爆炸现场,火光冲天。标题写着:“叶氏集团研发中心突发事故,十七人遇难。
”时间是五年前。镜头扫过废墟时,一辆黑色运输车从后门驶出,车牌被遮。
车身上有标志:三道波纹环绕一只眼睛。第三财阀的暗标。文件继续滚动,
最后停在一行字:**假死协议已执行**。陆昭盯着那句话看了十秒。还没来得及反应,
警报响了。终端自动黑屏,周围空气震了一下。追踪信号暴露了。门外传来脚步声,
不是巡逻机器人那种机械节奏,是真人,三个以上,步伐整齐。
幽能捕捉器特有的低频嗡鸣也开始震动墙壁。他拔掉数据线塞进包里,
翻窗跳进隔壁废弃管道。刚落地,身后就炸了。火焰从网吧窗口喷出,整栋楼开始坍塌。
他没跑远。躲在对面楼顶的阴影里,等。果然,她来了。叶蓁从烟雾里冲出来,
左手捂着右臂,手环冒着细小的电火花。她回头看了一眼爆炸点,
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逃出来。下一秒,三个人围上来。黑衣战术服,手持幽能网枪,
领头的那个手里拿着信号定位仪。他们没开火,想活捉。叶蓁往后退一步,右手抬起来,
手环开始发光。“别逼我。”声音不大,但语气变了。不再是那个温吞的社畜腔调。
对方没听。网枪充能完毕,蓝光一闪。她按下手环。空气扭曲了一下,像是玻璃裂开的纹路。
一道透明屏障挡在面前,网枪打上去弹开。可她的脸瞬间白了,嘴唇发紫,手环裂了一道缝。
“时空残片……不能这么用。”陆昭认得这种异能反噬。小时候在贫民窟见过,
有人为了救人强行撕开空间裂缝,结果自己被时间流割碎。他冲出去的时候,
第二发网枪已经射出。叶蓁硬扛了一下,屏障碎了。她扑向追兵,故意撞翻一个,
给他争取时间。“走!”她喊完就跪下了。手环的裂痕蔓延到手腕皮肤,
像蛛网一样往手臂爬。陆昭没走。他冲到她身边,扶住她肩膀。脉搏跳得很弱,
呼吸断断续续。她看着他,眼神有点涣散。“你……干嘛回来。”“你说呢。
”他又想起五年前那场火。孩子抓着铁窗,他站在外面,一步都迈不进去。现在他能动。
可他还只是个会哭的废物。眼泪掉下来的时候,他自己都没察觉。+156系统爆闪。
黑屏中央的泪滴剧烈震动,数字疯狂跳动。一股热流冲进大脑。视野里的时间开始倒流。
三分钟前的画面重播:追兵举枪,叶蓁启动手环,屏障成型……这次他看得清楚。
在网枪发射前0.7秒,他扑过去把她按倒。同时抄起脚边锈铁管,
砸向头顶通风管道的燃气阀。金属撞击火花四溅。轰——燃气爆炸,火浪掀翻两个追兵。
第三个被掉落的横梁砸中腿,动弹不得。陆昭背起叶蓁就跑。她很轻,衣服上全是灰,
呼吸贴着他后颈,一下一下。穿过两条废弃街巷,钻进地下排水管。尽头是条旧地铁隧道,
墙上长着幽蓝的苔藓,微微发光。他停下来喘气。叶蓁还在昏迷,手环的裂痕渗出一丝黑雾,
碰到皮肤就消失。她的体温很低。他摸了摸右眼下的泪痣。有点烫。“这次……不是过敏。
”他低声说。包里的数据线还在发烫。那份文件没传完,最后半句被截断了。
他需要更深层的接入点。抬头往前看。隧道深处,一座红色信号塔悬浮在空中,
周围缠绕着流动的数据光带。那是里网核心区的入口,也是唯一能彻底解密档案的地方。
他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叶蓁,继续往前走。她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,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口。
陆昭没停下。泪痣又热了一下。隧道里的苔藓光越来越暗。陆昭背着叶蓁往前走,
脚步踩在积水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。她的呼吸贴在他后颈,断断续续。
手环裂开的缝隙还在往外渗黑雾,碰到他制服袖口就烧出几个小洞。他没停下。
右眼泪痣一直发烫,像是有人拿火苗贴在皮肤上。刚才那滴泪带来的六十多点灵能已经耗尽,
智脑扫描只撑了不到十秒。但他看清了——叶蓁体内有东西残留,不是普通的能量残渣,
是糖代谢后的产物。“你吃东西了?”他低声问,知道她听不见,“还是……被人喂了什么?
”话刚出口,前方空气突然扭曲。一道红光从隧道尽头升起,像被无形的手拉开的幕布。
数据流如雨般垂落,形成拱门形状。门后是喧闹的人声、电子乐和烤肉焦香。赛博庙会到了。
门口站着两个穿荧光背心的守卫,手里扫码枪闪着蓝光。人群排成长队,一个个过检。
有人头上顶着虚拟灯笼,有人肩膀上趴着机械狐狸,还有小孩举着会发光的棉花糖蹦跳。
陆昭贴墙蹲下,把叶蓁轻轻放在干燥处。她睫毛动了一下,但没醒。
他翻出包里的旧帽子扣在头上,遮住泪痣。又撕了半截袖子裹住她手腕,防止手环暴露。
做完这些,他背起她,混进队伍末尾。轮到他们时,扫码枪扫过校徽编号,
屏幕跳出血红警告:高危权限未授权。守卫皱眉:“学生不能带昏迷人员入场。
”陆昭立刻换上委屈脸:“我姐喝多了,
我就想带她逛一圈醒酒……你看她这身衣服都湿透了,再不活动要感冒的。
”他说得理直气壮,守卫愣了两秒,居然放行了。庙会里全是人。摊位挂着霓虹灯牌,
卖的是“命运签文”“前世记忆投影”“情绪糖果”。有个老头坐在角落,
面前摆着个青铜罗盘,牌子上写着:算命一次,送糖一粒。玄机。陆昭心里一紧。
这名字他在破解文件时见过三次,每次出现都会引发系统波动。他正想靠近,
叶蓁突然挣扎起来。“别……别过去!”她声音嘶哑,“那是陷阱!”陆昭僵住。
她眼睛还没睁开,手却死死抓住他胳膊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问。
“我哥……死前最后看到的就是那个罗盘。”她喘了口气,“他们用糖骗他吃下去,
然后……清空了他的记忆。”陆昭低头看她。她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说话时带着颤抖。
他忽然笑了:“所以你现在信我了?刚才还想砍我一刀。”叶蓁闭眼,没说话。
他转身朝算命摊走去。老头抬头,镜片反着冷光:“来算命?还是来拿糖?”“都要。
”陆昭把叶蓁放下,自己坐下,“听说吃了你的糖,能看到最想见的人。
”玄机慢悠悠倒出一颗透明糖丸:“吃吧,真情实感才准。”陆昭接过糖,没犹豫,
直接塞进嘴里。三秒后,脑子炸了。画面涌进来——他站在废墟中央大笑,
脚下是燃烧的尸体。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求他救姐姐,他一脚踢开,说“弱者活该被淘汰”。
远处火光照亮他的脸,右眼下的泪痣变成黑色。这不是他的记忆。是篡改过的。他咬牙撑住,
身体开始发抖。喉咙发腥,一口血吐在地上。“昭哥!”唐软软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,
但他知道是假的。这是干扰素在攻击神经。他快撑不住了。这时,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手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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