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在我高烧时,不顾老师的反对,坚持送我上学。老师劝她把我接回去就医,
她却以工作为由,将我一个人丢在学校。我烧了一天。回到家,
却听见她和爸爸抱怨:“不生她就好了!家里最多余的一个就是她!”我这才明白,
原来我的余,不是年年有余的余,而是多余的余。我绝望至极,同意了小姨的收养。
爸妈却后悔了。1“38.2度!”我坐在床上,等待着妈妈的夸奖。
妈妈却尖叫起来:“你还笑得出来?没心没肺的麻烦精!”我迷茫眨眼,
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。半月前弟弟生病时,她明明很高兴,夸弟弟给了她请假休息,
照顾家庭的机会。我看着她收拾东西的背影:“妈妈,你不请假吗?”“请假?”她转过身,
一通数落:“林余,你知不知道请假要扣钱啊?没钱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!不争气的死妮子,
这个天也能发烧!”她粗鲁的给我套上口罩,又拿着酒精在周围一顿喷:“赶紧带好!
别传染给你姐和弟弟了!”酒精飘进眼睛里,辣辣的,刺刺的。
她推搡着我出门:“等会去学校给我打起精神来,别让人看出问题!”“妈妈,我生病了,
可以不用去学校的。”我小声提醒她:“之前弟弟生病就没去学校。
”妈妈哼笑:“你跟你弟弟能比吗?赶紧走!”大门在我面前关闭,落锁。没有一丝迟疑。
我知道,我跟姐姐弟弟从来就没得比。他们从出生起就跟着爸爸妈妈,
而我一直被寄养在奶奶家,直到去年奶奶去世,我才被接回。他们有自己的房间,
而我的房间是杂物间改的。弟弟总是抱怨是我害得他玩具都没处放。姐姐虽然不排斥我,
却也不亲近我。偶尔有同学来家里做客,姐姐只介绍我是暂住家里的亲戚。
他们有自己的小名,而我只有冷冰冰的林余。弟弟有妈妈喜欢,姐姐有爸爸疼,
我什么都没有。我坐在教室里,浑身滚烫,课本上的方块字在我眼前扭曲。我再也没了力气,
身体往旁边歪下去。2“小余妈妈,小余发着烧,你来把她接回去吧!”我昏沉沉的,
苏老师和妈妈的声音似在天边。“发烧而已。你给她喂点药和水就行了!”“小余妈妈,
学校有规定,教师不能私自给学生们用药。高烧不退很危险!你为孩子考虑一下,
尽快送她就医。”“我为她考虑?那谁考虑我啊?反正我没空,不接!
”苏老师急得团团转:“家长把我拉黑了!也太不负责了!七岁的小孩子烧成这样也不管。
”旁边的教师老生常谈:“小苏你还年轻,干久了就知道了,不是什么样的人都配当父母的。
”“苏老师,”我的声音哑得厉害。每吐出一个字,
嗓子都仿佛有刀片喇过:“我记得我爸爸的电话,老师,你帮我打给爸爸。”号码拨通,
熟悉的男声传来:“喂?哪位?”我用力挤出声音:“爸爸,我、”“林余?
”爸爸不悦的打断我:“说了多少次了,有事找你妈!我还要工作!
”电话那头再度传来忙音。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落。泪水浸湿了口罩,又重又闷。
苏老师注意到我湿透的口罩,伸手想取下,被我躲开。
我瓮声瓮气的:“妈妈说不能把口罩摘下来,会传染。生病很难受,小余不想苏老师生病。
”可为什么弟弟发烧的时候可以不带口罩到处跑?
为什么姐姐不舒服的时候有爸爸妈妈彻夜陪在床边?为什么我生病就是麻烦精?我想不明白。
但老师无所不知,于是我问她:“苏老师,为什么只有小余是麻烦精啊?
”苏老师一怔:“小余怎么这样想?”“是妈妈说的啊!”奶奶葬礼上,
爸妈哭诉他们养三个孩子不容易,没能在奶奶床边尽孝。
可在我问出那句为什么你们不能少生几个的时候。妈妈突然变了脸色,狠狠甩了我一巴掌,
骂我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,自私鬼,麻烦精。爸爸也冷冷看着,说我活该。
苏老师眼底情绪翻涌,将我拥入怀中:“小余帮助同学,关心朋友,
是老师见过最善良乖巧的小女孩。”苏老师的怀抱香香暖暖的。好温暖。3我的体温降了些。
好不容易熬到放学,苏老师牵着我在门口等妈妈。同学们陆续被家长接走,只剩下我一个。
终于在过去第85辆车的时候,妈妈来了。“妈妈!”我高兴的朝她走去,她却略过了我,
面色铁青直奔苏老师:“贱人,你泄露我的个人信息,把我工作折腾没了!你开心了吧!
”原来,苏老师在家长群里@妈妈,
发送信息留言阐述了事情原委并催促妈妈尽快来接我回家。
这条消息不知被谁截图上传到了某音。视频热度不高,却恰好被妈妈的合作方刷到。
合作方以妈妈缺乏责任心为由取消了合作。妈妈丢了工作,跑来找苏老师大吵大闹。
我跑过去,拦在她们中间:“妈妈,你不要打苏老师!苏老师是好人!”“她是好人,
就我是坏人了是吧!”妈妈一巴掌抽在我脸上,怨毒的扯住我的耳朵:“白眼狼,
老娘供你吃供你穿,你还胳膊肘往外拐?”苏老师想拦,
却被妈妈推开:“我教训孩子关你屁事!”对上苏老师担忧的眼,我努力朝她挤出一个笑。
苏老师不要担心,妈妈经常这样,不痛的。回到家,书包还没放下,衣架便已经照着头挥下。
我蜷缩在角落里,尽量避开打着最疼的地方。我知道,这时候无论说什么,
都只会让妈妈更生气。安静一点,等妈妈气消了,还能少受点罪。“你还有脸哭!
老娘的工作都被你搅黄了!你这个麻烦精,白眼狼!”妈妈的责骂混着衣架落下。真的好痛。
妈妈连着打断了五个衣架才消气。“滚去跪着!”我熟练的找出搓衣板,跪上去。很快,
爸爸接了姐姐弟弟回来。姐姐踢到我,被绊了个踉跄,当即不悦的皱起眉:“跪哪不行,
非得跪在路中间挡路是吧?”爸爸跟着指责:“林余,我说了多少次了,不要打扰我工作!
你是听不懂人话吗?”弟弟翻了个白眼:“活该!”妈妈端出饭菜,
亲昵地嗔怪:“宝贝们回来了?快去洗手吃饭!”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,
我只觉得好痛好冷。原来在这个家里,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被爱的小孩。时钟悠悠指向12点,
我撑着红肿的膝盖从地上爬起。弟弟被妈妈哄睡着了,姐姐也已进入梦乡。
我小心翼翼的抱着搓衣板放回原位。路过爸妈的房间时,
里面传来妈妈的抱怨:“我的主管位置也被撸下来了!当初不生她就好了,
她就是家里最多余的!”爸爸跟着附和:“没养在身边就是不行!”我僵在原地,
心口有什么东西碎了,呼吸都泛着疼。原来我的余,不是年年有余的余,而是多余的余。
4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。我收拾好东西出门。却见妈妈坐在餐桌旁。“林余,
妈妈给你做了最爱的三明治,快来尝尝!”她把我推到餐桌旁。我看着丰盛的早餐,
怀疑自己还在梦中。姐姐和弟弟读的私立小学。每天妈妈会为他们烹饪早餐,
爸爸亲自开车接送。而我,爸妈说我是乡下转来的,教学进度跟不上,
随手把我塞进公立小学。从来都是坐公交车上下学。我不止一次看着他们的早餐流口水。
妈妈却只塞给我5块钱:“要吃什么自己去买!”可是公交车坐一次就要2块钱。为了吃饱,
我只能每天走三公里回家。还经常会因为错过饭点被爸爸指责不务正业,放学在外面瞎溜达。
我怯怯的向妈妈申请,把我的零花钱升到10元。姐姐却说:“真羡慕妹妹,
每天还有5块钱,我和弟弟上学都是一分钱不带的!”我傻傻反驳:“你们不带钱,
但你们想吃什么爸妈都会给你们买啊!
”爸爸顿时沉了脸:“你是觉得我们偏心你姐姐和弟弟?
”妈妈也拿着鸡毛掸抽我:“小小年纪就心思重,还算计家里的钱!”……“傻愣着干什么?
快吃啊!”我如梦初醒,迎着妈妈鼓励的目光,插起香肠送入口中。这从未吃过的味道。
真好吃!“你身体不舒服,妈妈给你请了假!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。”妈妈温声细语,
对我好的就像她对姐姐弟弟一样。我心底升起一丝期待。妈妈她是不是也发现了我的好?
是不是也发现其实我并不是家里多余的那个?妈妈声音柔柔的:“只要林余帮妈妈一个忙,
妈妈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好吗?”我重重点头:“妈妈是什么事啊?小余一定帮你!
”妈妈笑得神秘:“马上你就知道了。”但我没想到,妈妈要我帮的忙是这样的。
她声势浩大的在校门口拉起横幅,镜头往苏老师脸上怼:“曝光无良教师苏晗!
”“我孩子生病,让她照顾一下,她推三阻四不愿意!因为不满我,
就在平台曝光我的个人信息,害得我丢失工作!还在学校虐待我小孩!
老师拿着我们纳税人缴的钱,就是这样做事的吗?这种老师也配教书育人?
”这阵仗引来了不少人围观。苏老师竭力保持冷静:“这位家长,
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遍了。首先,老师不能私自给孩子用药。其次,
家长群的消息不是我截图转发到网上的,你可以报警,我配合接受调查。最后,
我是经过培训考核上岗的人民教师,从未虐待过学生!请你不要造谣!
”镜头对准了我手臂青紫的伤痕:“你说没有就没有吗?我孩子说了,这都是你干的!
”我臊得脸通红,不敢去看苏老师,只一个劲的把衣袖往下拉。直播间消息滚得飞快。
“苏晗,你害我丢了工作,又虐待我小孩!我要你和学校各自赔偿我20w的损失,
不然我就去教育局投诉你们!”苏老师不理妈妈,只柔柔看向我:“小余,
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?”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,结结巴巴半天。
不敢想苏老师此时的眼神该是多么的失望难过。妈妈还在一个劲催促我:“快说啊!
”5我鼓足勇气,抬头只看见苏老师满眼的心疼。瞬间,那点勇气消失不见。
我的犹豫落在看客眼中,成了苏老师虐待我的证据。“这孩子这么怕老师,
十有八九是真的了!”“就是,这么小的小孩怎么会撒谎!”我听着,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苏老师是唯一会亲切的叫我小余,会在我每次进步时热烈的夸我,
也会在我每次犯错时严厉批评我的人。我不想苏老师受伤,也不想妈妈失望。我选择了沉默。
事情闹得很大,惊动了校方领导,当即决定让苏老师停职。妈妈得意洋洋,
与领导谈赔偿条件。她举着手机,像一把无往不利的剑。同桌凑到我身边,
很是愤怒:“林余,你为什么撒谎?你知不知道因为你,我们再也见不到苏老师了!
”我呆住,从未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。“苏老师对你这么好,你居然这样对她!
你的生日礼物是苏老师买的;其他同学排挤你,也是苏老师教育他们要团结同学!
你昏迷的时候苏老师抱着你去办公室都快急死了!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!”我僵在原地,
眼泪大颗大颗落下。原来我交到的朋友,得到的关心,都是苏老师促成的。她对我这样好,
而我在干什么?我在帮着妈妈伤害唯一对我好的人!“不是!不是这样的!
”6“我身上的伤不是苏老师掐的。苏老师很好,妈妈你不要伤害苏老师好不好?
”镜头后的那双眼从得意到错愕,再到震怒,最后化作实质性的怨毒。
我被妈妈用手机砸得眼冒金星,倒在地上,鲜血汩汩往外冒。我哭得撕心裂肺。泪眼朦胧间,
是苏老师飞奔过来,把我护在身后。舆论大变,被指责的人变成了妈妈。
“我说这女的怎么这么眼熟!她就是那个明知孩子高烧,还把孩子送来学校,
拒绝与老师沟通,并拉黑老师电话的奇葩家长!”“孩子烧成这样,不带孩子看病,
反而送到学校!不就是想着送学校能白得一个免费保姆,出了事还可以推给老师,
推给学校吗!这女人真够精的!”“眼看孩子在学校没出事,就教小孩撒谎讹老师了!
”周围人七嘴八舌。妈妈犹不死心:“苏晗,肯定是你挑拨离间,教唆我女儿撒谎!
”“得了吧,到底谁教唆还不好说啊!”“这么奇葩的人,可得好好分享分享!
”我妈生怕自己再出名,慌忙遮挡住脸,狼狈逃离。“妈妈……”血越流越多,
妈妈的背影消失在视野,我彻底失去了意识。再醒来时,我躺在病床上。
依稀有声音从阳台传来。“大人的事不要牵扯到小孩……你不相信我可以报警,
我愿意配合调查……孩子现在在医院,头上缝了四针。
父母不陪在她身边像话吗……你们要是不管小余就是弃养!这是犯法的!
”我望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,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,眼睛也涩涩的。苏老师推门进来。
“小余你醒了!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?”她擦去我眼角的泪,轻声安抚:“别怕,
你妈妈马上就来接你了。”直至月上中天,妈妈才姗姗来迟。她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。
警察把我和妈妈送回了家。门关上的瞬间,妈妈的指头用力戳在我伤口,
厌恶至极:“大贱货教出来的小贱货!全让你们毁了!”刚愈合的伤口重新渗出血,
我疼得哇哇大哭。弟弟被吵醒,面色不虞:“吵死了!还让不让人睡了!”“乖宝,
妈妈马上让她安静!”妈妈把我推出家门,阴阳怪气:“你的苏老师好,找你的苏老师去!
敢敲门我扒了你的皮!快滚!”我无处可去,像一只幽灵,游荡在深夜的街头。“小余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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