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爸妈头七那天,小姨刘芬哭得比谁都伤心。她抱着我的肩膀,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身,
声音嘶哑地控诉着老天不公,说我爸妈都是顶好的人,怎么就遭了这种横祸。
灵堂里烟雾缭绕,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。我穿着不合身的黑衣,
麻木地跪在蒲团上,盯着爸妈的黑白遗像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“念念,你别怕,
以后小姨就是你亲妈,小姨家就是你家。”刘芬把我从地上拉起来,
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胳膊。她红肿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看不懂的、灼热的光。
“那笔赔偿款,一百万,不是个小数目。你一个孩子家家的,拿着不安全,也管不好。
小姨先替你保管着,等你长大了,读大学、结婚,小姨一分不少地给你!”她说着,
从包里掏出一份早就打印好的文件和一支笔,塞进我手里。“来,念念,这是个保管协议,
签个字,小姨也好对你爸妈有个交代。”我低头看着那份所谓的“保管协议”,
上面的条款简单粗暴,只写着我自愿将父母的车祸赔偿款一百万元全权交由刘芬代为保管,
落款处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。旁边,我那个游手好闲的表哥王浩,正靠在门边,一边剔着牙,
一边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我,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。“妈,
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?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?直接让她按手印不就完了。
”刘芬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滚一边去!没你说话的份儿!”她转过头,
脸上又瞬间堆满了悲痛和慈爱,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:“念念,别听你哥胡说。
咱们签个字,走个流程,这是为了你好。你想想,万一钱丢了,或者你被人骗了,
你让小姨怎么跟你死去的爸妈交代?”周围的亲戚们也开始帮腔。“是啊念念,
你小姨说得对,你还小,这笔钱放你身上不安全。”“刘芬毕竟是你亲小姨,
还能害了你不成?”“快签了吧,别让你小姨为难了。”一声声的劝说像一把把钝刀子,
在我心里来回地割。我爸妈尸骨未寒,
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算盘打到了这笔用我父母性命换来的钱上。我抬起头,
眼睛因为连续几天的哭泣而又干又疼,我看着刘芬那张写满“关切”的脸,
看着她眼底深处藏不住的贪婪和急切。在他们眼里,
我只是一个失去父母、无依无靠、可以随意拿捏的孤女。我深吸一口气,
胸口那股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几乎要将我撕裂。但我知道,我不能倒下,
更不能在这里和他们撕破脸。我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拿起笔。笔尖在纸上划过,
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被悲伤冲昏头脑,彻底屈服的时候,
我用指甲轻轻地、隐蔽地按下了口袋里那支录音笔的开关。这是我爸生前给我买的,
说我记性不好,上课可以用来录下老师讲的重点。没想到,它第一次派上用场,
竟然是在这种场合。我签下自己的名字,江念。签完字的瞬间,
我看到刘芬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,那双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精光,
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百万变成她囊中之物的样子。她飞快地从我手中抽走那份协议,
小心翼翼地折好,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,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。“好孩子,真是好孩子。
”她拍了拍我的头,语气里的虚伪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。我低下头,
任由头发遮住我的脸。在阴影里,我的嘴角,也勾起了一抹冰冷的、无人察可的弧度。游戏,
现在才刚刚开始。小姨,表哥,还有所有今天在这里逼迫我的人,你们一个都跑不掉。
这笔血债,我会让你们用后半辈子来偿还。2.葬礼一结束,刘芬就以“方便照顾我”为由,
把我接到了她家。所谓的“照顾”,就是把我塞进了阳台旁边一间不到五平米的储物间。
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,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单人钢丝床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常年不散的霉味。
而我爸妈留下的那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,被她用一把大锁牢牢锁住,
美其名曰“等你长大了再还给你”。当天晚上,
我就听到了她和姨夫王建国在客厅里压抑着兴奋的交谈。“到手了?真到手了?
”王建国搓着手,声音里满是激动。“废话!你老婆出马,还有办不成的事?
”刘芬的声音得意洋洋,“那死丫头片子,吓唬几句就乖乖签字了。一百万!建国,
咱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!”“太好了!太好了!”王建过激动得语无伦次,“芬儿,
咱们先把欠的十几万赌债还了,然后给小浩买辆车,他念叨好久了。剩下的钱,
咱们去看看城东的新楼盘,买个大三房!”“嘘!你小声点!”刘芬压低声音,
“让那丫头听见!以后在家里,不许提那笔钱,就当没这回事!
对外就说我姐和我姐夫没留下什么钱,咱们是看她可怜才收养她的!
”我躺在冰冷的钢丝床上,将这些对话一字不漏地用录音笔录了下来。心,
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。第二天,刘芬就去银行取了钱。家里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。
常年穿着地摊货的刘芬,换上了一件水貂绒大衣,脖子上多了一条明晃晃的金项链。
姨夫王建国也换上了新手机,整天抱着手机斗地主,笑得合不拢嘴。
变化最大的是我表哥王浩。不到一个星期,他就开回来一辆崭新的白色大众轿车,停在楼下,
每天都要擦上好几遍,见人就吹嘘是自己“做生意”赚来的。他们一家三口每天大鱼大肉,
而我的饭碗里,永远只有白饭和一点点吃剩的菜汤。刘芬给我的“任务”,
是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。洗衣,做饭,拖地,倒垃圾。我稍有不慎,就会招来她的辱骂。
“死丫头,让你拖个地都拖不干净,养你有什么用?跟你那个死鬼妈一样,都是赔钱货!
”“还愣着干什么?没看见你哥的衣服脏了吗?赶紧拿去洗!手洗!那衣服贵着呢,
不能用洗衣机!”王浩更是变本加厉,他把我当成了他的私人佣人,
稍有不顺心就对我拳打脚踢。有一次,我给他洗球鞋,不小心把一点泥点溅到了他的裤腿上,
他抬脚就踹在我的肚子上,我疼得半天没爬起来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啐了一口:“废物!
要不是我妈心善,你现在就该滚到大街上去要饭!”我蜷缩在地上,紧紧咬着嘴唇,
任由疼痛和屈辱席卷全身。我没有哭,也没有反抗。
我只是默默地打开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录音功能。每一次辱骂,每一次殴打,
每一次他们得意忘形地谈论如何挥霍那笔钱,都变成了我手机里一个个清晰的音频文件。
我在等,等一个机会。等一个能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机会。他们以为我是一只沉默的羔羊,
任由他们宰割。他们不知道,这只羔羊,正在暗中磨砺自己的犄角,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,
给他们致命一击。我每天都在计算着那一百万还剩下多少。王浩的车,二十万。
刘芬和王建国还的赌债,十五万。他们日常的挥霍,购买的奢侈品,至少也有十万。
短短一个月,五十万就这么没了。我必须加快速度了,否则等他们把钱挥霍一空,
就算打赢了官司,也只是一个空头数字。我需要一个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。
3.导火索很快就来了,以一种我没想到的方式。那天是周末,
王浩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回家吃饭。刘芬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,指挥着我切菜洗碗,
嘴里不停地抱怨。“手脚麻利点!没看到你哥同学都来了吗?菜要是不够,你哥脸上没面子,
我饶不了你!”客厅里,王浩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那辆新车。“这车算什么?我妈说了,
等过两个月,就给我换辆宝马!到时候带兄弟们去兜风,那才叫一个爽!
”他的一个朋友酸溜溜地问:“浩哥,你家发大财了?又是买车又是要换宝马的。
”王浩喝了口酒,得意地一抹嘴:“那当然!我跟你们说,我妈最近弄到一笔大钱,一百万!
”他声音不大,但在嘈杂的客厅里,却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。我端着菜的手猛地一抖。
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浩身上。王建国脸色一变,
连忙打圆场:“小孩子家家喝多了胡说八道,别听他的!”但已经晚了。王浩的一个朋友,
叫李军,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同事,也住在一个小区。李军狐疑地看着王浩:“一百万?
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?浩哥,这钱……不会是你姨夫姨妈那笔赔偿款吧?
”王浩的脸“刷”地一下白了。刘芬听到动静,从厨房冲了出来,脸色铁青:“李军!
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!什么赔偿款?那是我自己家的钱!
”李军撇了撇嘴:“是不是我可不知道,我只知道江念她爸妈出事,
公司和肇事司机那边一共赔了一百万。这事儿整个小区都知道。”他这话一出,
客厅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。他们看着刘芬一家,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探究。刘芬又急又气,
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了起来:“都是你这个扫把星!丧门星!自从你来了我们家,
就没一件好事!现在还把外人领到家里来败坏我们家名声!你给我滚!滚回你的储藏室去!
”她一边骂,一边推搡着我。我踉跄着后退,故意“不小心”撞到了桌角,整个人摔倒在地。
“啊!”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。我趴在地上,
慢慢抬起头,露出一张苍白而无助的脸,眼睛里蓄满了泪水,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。
我什么都没说,但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那种被至亲之人欺凌、霸占财产的委屈和无助,
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冲击力。王浩的朋友们面面相觑,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。
李军更是直接站了起来,冷笑一声:“行啊,刘阿姨,王浩,你们家这事办得真地道!
吞孤女的救命钱,拿去买车炫耀,真是给我们长脸了!”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其他几个人也尴尬地站起来,纷纷告辞。一场原本热闹的宴席,瞬间不欢而散。
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,气氛尴尬到了极点。“反了!真是反了天了!
”刘芬气得浑身发抖,她冲过来,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。我没有躲。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,
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小姨,你敢打我一下试试。”我的声音不大,
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定。刘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。她看着我的眼睛,
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顺从和怯懦,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恨意。
她被我看得心里发毛,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
”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。“我不想干什么。
我只是想提醒你,人在做,天在看。有些钱,拿着烫手。”说完,我没再看他们一眼,
转身走回了那间阴暗的储藏室,关上了门。门外,
传来刘芬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王浩的叫嚣声。但我知道,从今天起,一切都将不同了。
那颗怀疑的种子,已经被我亲手种下。接下来,我只需要给它浇水施肥,等着它生根发芽,
长成一棵足以压垮他们全家的参天大树。4.李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。他是个大嘴巴,
加上他父亲和我父亲的关系,他对刘芬一家的行为本就充满了鄙夷。第二天,
整个小区都传遍了。“听说了吗?老江家那闺女的赔偿款,被她小姨给吞了!”“真的假的?
一百万啊!那刘芬也太黑心了吧?”“还能有假?昨天她儿子请同学吃饭,
自己亲口说漏嘴的!还买了辆新车,天天在楼下显摆呢!”“造孽啊!人家孩子刚没了爹妈,
她就这么干,也不怕遭报应!”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,飞速地蔓延。刘芬一家出门,
总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议论声。一开始,刘芬还试图狡辩,
见人就解释说那是自家的钱,跟江念没关系。但没人信她。
一个常年为了几毛钱菜价跟小贩吵半天的女人,突然间又是买车又是换首饰,
还扬言要买新房,要说这钱来得干净,鬼都不信。几次碰壁之后,刘芬干脆不出门了,
整天待在家里生闷气,把所有的火都发泄在我身上。“你这个小贱人!丧门星!满意了?
把我们家的名声都搞臭了,你就开心了?”她叉着腰,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。我低着头,
默默地洗着碗,仿佛没听见。我的沉默彻底激怒了她。她冲过来,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碗,
狠狠地摔在地上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瓷片四溅。“我跟你说话呢!你聋了是不是?
”她尖叫着,声音刺耳。“不是我说的。”我终于抬起头,平静地看着她。“不是你说的?
不是你,李军那个小王八蛋会知道?不是你,外面那些长舌妇会乱嚼舌根?
”刘芬气得脸都变形了。“我不知道。”我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,“我只知道,
表哥说漏了嘴。小姨,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“你……你还敢顶嘴!”刘芬扬起手,
但看着我那双毫无惧色的眼睛,那巴掌终究还是没能落下来。她怕了。她怕的不是我,
而是我背后那一百万,以及这件事捅出去之后无法收场的后果。从那天起,
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。刘芬不再对我大吼大叫,
但那种阴冷的、监视般的目光却如影随形。王浩也不敢再对我动手,只是每次看我的时候,
眼神都像要喷出火来。他们把我当成了一颗定时炸弹,既想除掉我,又怕引爆我。而我,
则开始执行我的第二步计划。我偷偷用我妈留下来的旧手机,注册了一个新的社交账号。
然后,我找到了我们家族的那个亲戚群。群里很热闹,
七大姑八道貌岸然地讨论着谁家孩子考了多少分,谁家女婿又升了职。我爸妈去世的时候,
他们也曾在群里发过几句不痛不痒的哀悼,然后便没了下文。我看着那些虚伪的嘴脸,
冷笑一声。我将那段在灵堂里录下的,刘芬逼我签“保管协议”的音频,
截取了最关键的一段,匿名发到了群里。音频里,
刘芬那“慈爱”的声音清晰可辨:“……一百万,不是个小数目。你一个孩子家家的,
拿着不安全……小姨先替你保管着……来,念念,这是个保管协议,签个字……”紧接着,
是王浩那不耐烦的声音:“妈,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干嘛?直接让她按手印不就完了。”最后,
是周围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帮腔。音频不长,只有一分多钟,但信息量巨大。我发完之后,
没有说一句话,立刻退出了群聊。我知道,这颗炸弹,足以把这个虚伪的家族群炸个底朝天。
果然,不到十分钟,我的旧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。是刘芬打来的电话。我没有接。
她就一遍又一遍地打,仿佛不把我手机打爆不罢休。紧接着,
各种亲戚的电话也接二连三地打了进来。我统统不接,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。
我能想象到他们此刻的震惊、愤怒和慌乱。这就对了。我要让他们也尝尝,
那种坐立不安、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。游戏,越来越好玩了。5.亲戚群里彻底炸了锅。
虽然我退了群,但我用另一个小号潜伏在里面,冷眼旁观着一切。最先跳出来的是我大舅,
刘芬的亲哥哥。“@刘芬,这是怎么回事?录音里说的是真的吗?你真把念念那一百万拿了?
”紧接着,是三姨、四叔……平时和我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亲戚们纷纷冒头,
言辞间充满了震惊和质问。刘芬一开始还死不承认,在群里撒泼打滚,说录音是伪造的,
忠于猫
七月见秋
忠于猫
阿尔微微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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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ng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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玛南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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