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我正在加班,手机调了静音。等我从会议室出来,
已经错过了她八个夺命连环call。我心头一紧,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,赶紧回拨过去。
电话刚一接通,我妈喜气洋洋的声音就冲了出来:“晚晚啊,你怎么才接电话!天大的喜事!
你弟弟,林浩,他终于要在省城买房了!首付都交了!”我愣住了,大脑一片空白。“买房?
他哪来的钱交首付?”我下意识地问。林浩什么德行我最清楚,毕业三年换了八份工作,
每个月工资还不够自己花,典型的月光族,不,是月欠族。“哎呀,你这孩子,说的什么话!
他没钱,当妈的能不管吗?”我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,
“我把他那套小公寓的首付给凑齐了,六十万呢!”六十万。这个数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,
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一个月前,我刚把辛苦攒下的整整一百万,打到了我妈的卡上。
那是我工作八年,省吃俭用,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血汗钱。我告诉她,
这钱是给她和爸的养老钱,让他们别再那么辛苦,该歇就歇歇。当时我妈激动得热泪盈眶,
拉着我的手,一声声地喊着“我的好闺女”。言犹在耳,可现在,她却云淡风轻地告诉我,
她拿我的钱,去给她儿子付了首付。“妈,”我的声音在发抖,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,
“你用的……是我给你的那笔钱?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
随即响起我妈理直气壮的声音:“是啊!不然哪有钱?晚晚,你得理解妈妈,
你弟弟他不一样,他得结婚生子,得传宗接代,没个房子怎么行?你是姐姐,
帮衬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?”“天经地义?”我气得笑出了声,“那我呢?
我给你的一百万,是让你拿去扶贫的吗?那是我给你和爸的养老钱!”“我们用不着那么多!
再说了,你弟弟好了,我们老两口脸上也有光,不就等于我们养老了吗?你一个女孩子,
将来总是要嫁人的,要那么多钱干什么?你婆家还能亏待了你?”“嫁人?
”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,“所以,因为我是女儿,
我的钱就活该被拿去给儿子铺路?妈,那一百万,你是不是全给他了?”“没有没有,
”我妈立刻否认,“就给了他六十万付首-付,剩下四十万,我帮你存着呢!”我冷笑一声。
就在我妈打电话来之前,我刚刷到一个共同好友给林浩的朋友圈点了赞。
林浩意气风发地站在一辆崭新的宝马车前,配文是:“新座驾,新起点!
感谢老妈的百万豪礼,助我安家立业!”照片背景,是他身后那套刚刚签约的楼盘广告。
好一个六十万。好一个“帮你存着”。原来在她心里,我连知情权都没有。
我不过是一个会赚钱的工具,一个予取予求的钱袋子。我的心,一瞬间凉到了底。“林晚晚!
我跟你说话呢!你弟弟买房是天大的好事,你怎么这个态度?你是不是见不得你弟弟好?
”我妈见我半天不说话,语气开始变得尖锐。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口的腥甜,
声音平静得可怕:“妈,我再问你最后一遍,那一百万,你还不还我?
”“你这孩子疯了是不是?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!钱都交了,开发商还能退给我?”“好。
”我只说了一个字。“什么好?”我妈没反应过来。“我说,好。”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,
“既然你不肯还,那我就自己想办法拿回来。妈,你可千万别后悔。”说完,
我直接挂了电话,然后将她的号码,连同我那个“亲爱”的弟弟林浩的号码,
一起拉进了黑名单。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,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。八年的青春和血汗,
换来的却是至亲的背叛和理所当然的掠夺。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但很快,
我便擦干了眼泪。哭,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。他们以为吃定我了,
以为我只会哭哭啼啼地抱怨几句,然后默认这个结果。他们错了。那一百万,
不是普通的存款。那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一份“大礼”。现在,这份大礼的引线,
被我妈亲手点燃了。2第二天一早,我直接杀回了老家。推开家门,
我妈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,林浩则翘着二郎腿在打游戏,满屋子乌烟瘴气。看见我,
我妈愣了一下,随即把瓜子盘往旁边一推,脸上堆起不自然的笑:“晚晚回来啦?
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,我好给你做你爱吃的……”林浩连头都没抬,
嘴里不耐烦地嚷嚷:“吵什么吵,没看我打团呢?姐,你回来干嘛?不会是真为了那点钱吧?
至于吗?我可是你亲弟弟!”我理都没理他,径直走到我妈面前,把我的银行卡app打开,
递到她眼前。“妈,昨天电话里的话,我不是在开玩笑。把钱还给我。
”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。我妈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,一把推开我的手机:“林晚晚!
你还有完没完了?为了一点钱,你至于大老远跑回来跟我闹吗?我生你养你这么大,
花你点钱怎么了?再说了,钱都给你弟买房买车了,我上哪给你变出来?”“那是我的钱。
”我盯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顿,“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。你没有权利不经我同意就挪用它。
”“什么你的我的!你是我生的,你的钱就是我的钱!”我妈的嗓门陡然拔高,
一副撒泼的架势,“我告诉你,钱没了!一分都没了!你想怎么样?难不成还要逼死你亲妈?
”林浩这时候终于暂停了游戏,站起身走到我妈身边,一脸不屑地看着我:“姐,
你也太小气了吧?不就一百万吗?我以后发达了,十倍百倍地还你!现在跟我计较这个,
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!”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最亲的人,他们一个蛮不讲理,一个理所当然,
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恶人。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情,彻底被碾碎。“好,很好。
”我点了点头,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,轻轻放在茶几上。那是一份银行贷款合同的复印件。
“妈,你还记不记得,一个月前,你在这份合同上签过字?”我妈的目光落在合同上,
脸色瞬间变了。她眼神躲闪,嘴唇哆嗦着:“我……我不记得了。你拿个破合同吓唬谁呢?
”“不记得了?”我冷笑一声,替她回忆道,“一个月前,我跟你说,我朋友有个投资项目,
回报率很高,但是需要一笔启动资金。我自己的钱不够,想以你的名义从银行贷一百万,
为期一年。我来还月供,到期后本金和收益都归你,就当是我提前孝敬你的养老钱。
”“当时你签得很痛快,还夸我能干孝顺。怎么,现在就忘了?”我妈的脸色由白转青,
嘴硬道:“那……那又怎么样?反正钱是你还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“当然有关系。
”我收起笑容,眼神变得凌厉,“妈,你大概没仔细看合同。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,
贷款人是你,林秀娥。抵押物,是咱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。”“什么?”我妈尖叫一声,
一把抢过合同,死死地盯着“抵押物”那一栏。林浩也凑了过来,看清上面的字后,
难以置信地看着我:“林晚晚,你疯了!你拿我家的房子去抵押贷款?”“是你家的房子,
不是我家的。”我纠正他,“这房子是爸妈的名字,跟我没关系。而且,
贷款也是妈自愿签的字,不是吗?”“我……”我妈张口结舌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“本来,
这笔贷款我会按时还清,一年后解除抵押,房子还是你们的,一百万也变成了你们的养老钱。
我一片好心,结果呢?”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惊慌失措的脸,声音冰冷刺骨。
“你们把我当傻子,当提款机,转手就把这笔带毒的钱喂给了这个废物。现在,我没钱了,
还不上了。”我顿了顿,看着我妈惨白的脸,一字一句地宣告:“从这个月开始,贷款,
我断供了。妈,恭喜你,你现在不仅是我弟的大金主,还是银行的百万负翁。
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和房产拍卖通知吧。”3我的话音刚落,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妈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,眼神空洞,
嘴里喃喃自语:“拍卖房子……不会的,不会的……”林浩第一个反应过来,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,红着眼睛朝我冲过来:“林晚晚!你这个毒妇!那是我们的家!
你怎么敢!”我早有防备,侧身躲过他挥过来的拳头,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。林一浩被打懵了,捂着脸,
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从小到大,别说打他,我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过。“我怎么敢?
”我甩了甩发麻的手,冷冷地看着他,“你拿着我的血汗钱买车买房,在朋友圈炫耀的时候,
怎么没问问你自己怎么敢?妈把我们唯一的家都赌进去,给你铺路的时候,她怎么就敢?
”“你们敢做,我就敢收场!”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林浩气得浑身发抖,
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我妈终于回过神来,她从沙发上爬起来,扑到我脚边,
抱着我的腿开始嚎啕大哭:“晚晚!妈错了!妈真的错了!你不能这么狠心啊!
这房子要是没了,我们住哪啊?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!”她哭得声嘶力竭,
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哪还有半点之前的理直气壮。“现在知道哭了?”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
没有一丝动容,“你把一百万转给你宝贝儿子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我?那是我的钱,
是我熬了多少个夜,吃了多少苦才攒下的!在你眼里,我的死活就一文不值吗?
”“不是的晚晚,妈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解释,
“我就是……我就是想着你弟弟他……”“够了!”我厌恶地打断她,“别再跟我提他!
从今天起,你们是死是活,都跟我没关系。”我用力抽回自己的腿,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她,
转身就走。“姐!姐你别走!”林浩慌了,他追上来拦住我,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“姐,
我错了!我把车卖了!房子……房子我退了!我把钱还给你!你别让银行收走房子,行不行?
”他终于知道怕了。可惜,晚了。“退?”我看着他,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,“林浩,
你以为买房子是过家家吗?定金交了,合同签了,你说退就退?违约金多少钱,你算过吗?
那辆宝马车,落地就折价,你现在卖,能拿回多少钱?”林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。“我不管!
”我妈尖叫起来,“林浩!你必须把钱给我弄回来!必须!听见没有!
”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疯了一样地撕扯着林浩的衣服。
林浩被她推搡得连连后退,脸上满是烦躁和惊恐:“妈你别闹了!我上哪给你弄钱去!
”“我不管!都是你!都是你害的!”客厅里,母子俩乱作一团,哭喊声,咒骂声,
不绝于耳。我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,心中没有半分快意,只有无尽的悲凉。
这就是我用一百万换来的亲情。我没有再停留,拉开门,
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。门关上的瞬间,
我听见里面传来我妈绝望的哭喊:“林晚晚!你这个白眼狼!你会遭报应的!”报应?
我的报应,不就是摊上了你们这样的家人吗?4.我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,把自己摔在床上,
筋疲力尽。和家人撕破脸的后遗症现在才涌上来,不是快感,
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。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大姨”两个字。
我皱了皱眉,按了接听。果不其然,电话一接通,
大姨那特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:“晚晚啊,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?我听你妈说,
你要让银行收了你家的房子?你怎么能这么做!那可是你爸妈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啊!
”我还没开口,她就劈头盖脸地一顿教训。“你妈是做错了,可她也是为了你弟弟好啊!
你弟弟有出息了,你们全家脸上不都有光吗?你一个女孩子,那么要强干什么?
跟自己亲妈亲弟计较,传出去像什么话?”“你赶紧跟你妈道个歉,这事就过去了。
贷款该还还得还,别让你妈跟着操心上火,她年纪大了,
受不住这个刺激……”我安静地听着,等她说累了,喝水喘气的间隙,
才淡淡地开口:“大姨,说完了吗?”大姨愣了一下:“啊?”“说完了就挂了吧。”“哎,
你这孩子……”我没等她说完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紧接着,
二叔、三姑、四舅……各路亲戚的电话轮番轰炸。他们的说辞惊人地一致,
核心思想就是:你是姐姐,你是女孩,你就应该无条件地为弟弟付出,
哪怕被榨干最后一滴血,也不能有半句怨言。我一个个地听,一个个地挂。最后,
我爸的电话打了进来。这是风波之后,他第一次联系我。我的心里,还存着最后一丝幻想。
爸爸一向是家里最明事理的人,或许,他会理解我。“晚晚。”电话那头,
我爸的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。“爸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干涩。他沉默了很久,
久到我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,劝我“顾全大局”。“那一百万,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
“真的是银行贷款?”“是。”“抵押了……家里的房子?”“是。”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。
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,像一个破旧的风箱。“晚晚,”他缓缓地说,“回家吧。
我们谈谈。”他的语气里没有指责,只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。我的心,莫名地一酸。或许,
事情还有转机。然而,当我再次踏进那个家门时,我才知道,我错得有多离谱。
客厅里坐满了人。大姨、二叔、三姑、四舅……所有刚刚给我打过电话的亲戚,
一个不落地全都在。他们围坐在沙发上,一个个表情严肃,如临大敌。
我妈和林浩坐在他们中间,眼眶红肿,一副受尽了天大委屈的模样。我爸坐在主位上,
低着头,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,整个客厅烟雾缭绕。这阵仗,不是家庭会议,而是三堂会审。
而我,就是那个即将被审判的罪人。5“晚晚来了,快坐。”我爸掐灭了烟,
指了指他对面那张孤零零的椅子。我走了过去,坐下,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他们看我的眼神,充满了责备、不解和失望。“今天把大家叫来,是为了晚晚和她妈的事。
”我爸清了清嗓子,声音沉重,“家丑不可外扬,但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,
不得不请各位长辈来评评理,拿个主意。”大姨立刻接话:“评理?这还有什么理好评的?
晚晚,你妈把你弟的首付和车钱都给了,这是不对。但你也不能为了这个,
小花
林柠
林柠
林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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