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北靖王府嫡女,京城头号纨绔,最近盯上了新科状元谢无妄。
那人清风朗月,却病弱不能自理,风一吹就倒。
我当街拦他马车:“小郎君,我观你印堂发黑,近日必有血光之灾。”
他咳得撕心裂肺:“郡主待如何?”
“简单,跟我回府,我阳气重,镇邪。”
全京城都笑我饥不择食,连个病秧子都不放过。
直到某日,边境叛乱,朝堂哗然。
那位被我“强抢”的状元郎,慢条斯理擦去唇边药渍,随手抽出一柄锈剑。
三日后,八百叛军头领的项上人头,悬在了城门旗杆顶。
他倚在榻上,对我虚弱伸手:“郡主,该来镇邪了。”
我低头看看他剑上未干的血迹,第一次陷入沉思。
这邪物,到底是他还是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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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里,若论谁最纨绔,我北靖王府的嫡女萧令月认了第二,绝没人敢喘着大气认第一。
今日天气晴好,我揣着手,带着我那四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护卫,溜溜达达又来到了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段。不为别的,就听说今日那新科状元谢无妄,要打马游街后,乘车回府。
谢无妄此人,我见过几次。生的那是真真儿好看,眉目如画,清俊得不像凡尘俗人,就是身子骨差得风吹就倒,走一步喘三下,说句话能咳半盏茶的功夫。可偏偏就是这么个病秧子,前几日在金銮殿上,一篇策论听得老皇帝龙心大悦,亲点了他做状元。
我琢磨好几天了,这满京城的公子哥儿,肥的瘦的,野的怂的,我都见识遍了,没一个有意思的。唯独这谢无妄,像一块温润却沁着凉意的玉,勾得我心尖痒痒。
“来了来了!”身边的小丫鬟扯我袖子。
我抬眼一瞧,可不是么。前方一行人马缓缓而来,当先一辆青篷马车,朴素得跟这满街的繁华格格不入。车帘卷着,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个素白人影,正以拳抵唇,咳得肩头微颤。
机会来了!
我整了整衣襟,确保自己这身价值千金的云锦骑装足够耀眼,然后一个大步,稳稳当当地拦在了马车前头。拉车的驽马受了惊,希律律一声长嘶,前蹄扬起,车夫吓得脸都白了,死死拉住缰绳。
马车猛地一顿,里面的人似乎撞了下车壁,传来更压抑的咳嗽声。
我叉着腰,中气十足,声音能传出去二里地:“车里的小郎君,且慢!我观你印堂发黑,眉眼带煞,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!”
四周瞬间安静下来。卖糖人的忘了吹糖,茶楼里探出的脑袋叠成了罗汉,连路过挑担的货郎都放下了担子,伸长了脖子。
车帘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掀开,露出谢无妄那张过分好看也过分虚弱的脸。他眼睫微颤,唇色浅淡,阳光照在他脸上,几乎要透过去。
他看向我,眸光倒是清冽,只是气息微弱:“原来是……安宁郡主。不知郡主此言何意?”
我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小白牙,尽量让自己显得“和蔼可亲”:“意思很简单嘛。小郎君你这身子,邪风入体,阴气太重!跟我回府去,本郡主阳气重,火力壮,专治各种不服,最能镇邪!”
“噗——”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紧接着,整条街都像是炸开了锅。
“我的娘诶,安宁郡主这是连个病秧子都不放过?”
“饥不择食也没这样的吧?谢状元这身子骨,经得起她折腾?”
“啧啧,可怜见的,刚中了状元,就要被这女魔王掳回府去‘镇邪’……”
谢无妄听着周遭的议论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又低低咳嗽了几声,那架势,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。好半晌,他才缓过气,抬眸看我,声音轻得跟羽毛搔过似的:“郡主……厚爱。只是在下病体沉疴,恐过了病气给郡主。”
“无妨!”我大手一挥,豪气干云,“本郡主自幼习武,身强体健,百毒不侵,还怕你这点小病小痛?来人啊!请谢状元回府——‘静养’!”
我特意加重了“静养”两个字。
我身后那四个铁塔似的护卫立刻上前,也不管那车夫和谢无妄随身小厮惊恐的眼神,几乎是半“扶”半“请”,将那位弱不禁风的状元郎从马车上“请”了下来,然后一路“护送”着,往北靖王府的方向而去。
我得意洋洋地跟在后面,听着身后百姓们“伤风败俗”、“不成体统”的嗡嗡议论,心情大好。
对,就这么干。我萧令月看上的,管他是人是物,先抢回窝里再说!
于是,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,北靖王府那位混世魔王安宁郡主,强抢了新科状元谢无妄回府,美其名曰:镇邪。
我爹,北靖王,吹胡子瞪眼地在书房拍碎了一张梨花木桌:“胡闹!简直是胡闹!你抢谁不好你去抢谢无妄?那是个读书种子,陛下跟前都挂了号的!你把他抢回来,是嫌你老子的太平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?”
我掏掏耳朵,浑不在意:“爹,一张桌子二百两,从您下月月钱里扣。”
我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。
我娘,王妃娘娘,倒是淡定,只捻着佛珠说了句:“月儿,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我啃了一口水灵灵的甜瓜,含糊道:“娘,扭下来我就高兴了,管它甜不甜呢。”
至于当事人谢无妄……
我把他安置在了我院子旁边最雅致清净的客院里,派了八个丫鬟、四个小厮、两个嬷嬷,外加三个府里最好的大夫轮流照看。
头一天,我去看他。
他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喝药,浓黑的药汁,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舌根发苦。他喝得慢,一口一口,眉头都不皱一下,喝完还用清水漱了口,拿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嘴角。
动作优雅好看,就是透着股子行将就木的死气。
我凑过去,笑嘻嘻地问:“谢状元,住得可还习惯?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,把这儿当自己家!”
他抬起那双清凌凌的眼看我,没什么情绪:“多谢郡主,甚好。”
“那就好!”我自顾自地在他旁边坐下,拿起果盘里一个贡桔剥着,“你看,我说我能镇邪吧?你来了我这儿,是不是没再做噩梦?走路是不是不摔跤了?”
他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认真思考我这毫无根据的话,然后缓缓道:“承蒙郡主庇护,昨夜……确是一夜无梦。”
我顿时眉开眼笑,把剥好的桔子递给他一半:“这就对了嘛!安心住着,有本郡主在,保你长命百岁!”
他看着我递过去的桔子,微微怔了怔,才伸手接过,低声道:“多谢。”
指尖不经意碰到,冰凉。
我看着他小口小口吃着桔子,侧脸在光影里好看得不像话,心里那点痒痒又冒了出来。这病美人,抢回来光是看着,也挺赏心悦目的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依旧过着我的纨绔生活,斗鸡走狗,听曲赌钱,偶尔上街晃悠,看看有没有新的“乐子”。
不同的是,我身边多了个“挂件”。
玖日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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