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言迟,一个前辩论队王牌,现在只想当个小透明。我转到新学校,
目的只有一个:安安静静地毕业,再也不碰那些把话术当真理的破事。可我没想到,
这地方的学生会,简直是奇葩的集合体。副会长纪楷然,一个把官僚主义当圣经的女人,
带着一群拥趸,制定了一套能把人逼疯的《文明班级积分细则》。
水杯的颜色、桌上书本的叠放角度、甚至是午休时你叹气的次数,都能成为扣分的理由。
他们管这叫“精细化管理”,叫“为大家好”。我管这叫“吃饱了撑的”。我本来想忍。
但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那杯冰美式上。说我的杯子“风格过于散漫,影响班级整体风貌”。
行。你们成功地提醒了我,有些人讲不通道理。那就不讲道理。讲规矩,讲逻辑,
讲你们自己定下的、能把自己绕死的规矩。这是一个前辩论之王,被逼无奈,
只好把整个学生会当成练习赛对手,挨个“点名批评”的纯吐槽、纯搞笑故事。别误会,
这里没有暧昧,没有恋爱。只有降维打击。1我叫言迟。性别男,
爱好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。转学第一天,我跟班主任提了三个请求。一,
请把我安排在最后一排靠窗。二,请不要让我当任何班干部。三,请忘了我的名字。
班主任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,他扶了扶眼镜,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我。
“言迟是吧?你这要求,挺别致。”我点点头,“谢谢老师。”“行吧,最后一排靠窗,
正好有个空位。你过去吧。”我背着单肩包,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,
走到那个被誉ed为“黄金VIP专座”的位置。同桌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弱男生,
他推了推眼镜,小声说:“兄弟,新来的?你胆子挺大啊。”我没懂,“怎么了?
”他指了指窗外,“这个位置,是学生会纪检部的重点观察区。上一任学长,
就是因为上课喝了一口可乐,被扣了五分,
直接导致我们班上个月的‘文明班级’评比掉到倒数第一。”我愣了一下。喝可乐?扣五分?
这是学校还是监狱?我叫言迟,不是言出必行的迟。我来这破地方,是为了清净。
以前在老学校,我是辩论队的四辩,专门负责收割比赛。三年下来,奖杯拿到手软,
但也烦透了那些语言游戏。我说的话,能把黑的说成白的。我一个逻辑陷阱,
能让对手当场崩溃。但那有什么意思?世界不是靠嘴皮子运转的。所以我退队,转学,
申请当一个没人注意的幽灵。可我没想到,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。下午第一节课,数学。
我把一本《概率论入门》放在桌角,准备打发这四十五分钟。正看得起劲,
教室后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一个穿着学生会制服的女生走了进来,
胸口别着一个“副会长纪楷然”的牌子。她长得挺清秀,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
但眼神锐利得像X光,扫过教室的每一个角落。最后,她的目光定格在我的桌上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她走到我旁边,伸出食指,敲了敲我的桌子。“这位同学。”我抬起头。
“你是新来的?”“嗯。”“桌面上,除了课本和文具,不允许出现任何课外读物。
”她指着我的《概率论入门》,“这是规定。”我看了看周围,其他同学的桌上,
确实干干净净。我说:“老师没说不能看。”纪楷然嘴角挂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,
“老师没说,但《文明班级积分细则》里写了。第三章,第十七条,‘保持桌面整洁,
与课堂无关的物品一律收进抽屉’。违反一次,班级扣两分,个人记名警告一次。
”我盯着她。我那个眼镜同桌,头埋得更低了,肩膀在微微发抖。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。
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混合发酵后,产生的、令人作呕的酸腐味。我不想惹事。真的。
我把书收进了抽屉。“好了。”我说。纪楷然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。她点点头,
又扫了我一眼,特别在我的帆布单肩包上停留了两秒,才转身离开。她走后,
同桌才敢喘大气。“兄弟,你脾气真好。这要是换成我,早就跟她吵起来了。
”“吵架解决不了问题。”我淡淡地说。“那你怎么办?这两分就这么被扣了?”“不会的。
”我看着窗外,天很蓝。下课铃响了。我拿出手机,登上学校的内网论坛。
找到了那个置顶的帖子——《关于最新版<文明班级积分细则>的公示》。发帖人,纪楷然。
我花了一分钟,下载了那个长达三十页的PDF文件。然后,我开始阅读。
我的眼镜同桌凑过来看,“你在干嘛?研究这个?没用的,这玩意儿就是个口袋罪,
他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。”我没说话,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。“找到了。
”“找到什么了?”我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,给他看。PDF文件的最后一页,附则部分。
附则第九条:本细则的最终解释权,归学生会纪检部所有。但为体现公平公正,
任何个人对扣分有异议,可在二十四小时内,向学生会办公室提交书面申诉材料。同桌愣了,
“书面申诉?这不就是走个过场吗?谁会为了两分去写那玩意儿?”“我会。
”我从包里拿出纸和笔。“哥们儿,你来真的啊?”我开始写字。我的字不好看,但很清晰。
申诉人:高二3班,言迟。申诉事由:关于课堂阅读课外书被扣除文明积分事宜。
申诉理由:一,纪检部成员纪楷然,在上课期间进入教室,影响了正常的课堂秩序,
其行为本身已违反《细则》第二章第四条,“任何非任课老师及班级学生,
不得在课堂期间随意进入教室”。二,根据《细则》第三章第十七条,
本人确实存在桌面摆放课外书的行为。但,该书为《概率论入门》,
与本节数学课内容高度相关,属于“辅助性学习资料”,而非“与课堂无关的物品”。
《细则》并未对“辅助性学习资料”做出明确界定,根据“疑罪从无”的法律精神,
不应予以处罚。三,退一万步讲,即便本人行为违规,纪检部成员纪楷然,
在指出本人错误后,并未按照《细则》第五章第二条规定的流程,“先口头提醒,
无效后再进行登记扣分”,而是直接进行扣分威胁。此为程序性违规。综上所述,
本次扣分行为,存在事实认定不清、适用规则不当、执法程序违规等多项问题。
请学生会予以核实,并撤销对本人及班级的处罚。我写完,把纸递给同桌。他看完,
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“我靠……兄弟,你以前是干嘛的?学法律的?”“不,”我说,
“我是个讲道理的人。”他用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,“那你现在要干嘛?
把这个交到学生会办公室?”“对。”“他们肯定不认账,还会说你故意找茬。”“没关系。
”我把申诉信折好,“我复印了三十份。如果他们不认,
我就把这个贴在学校每一个公告栏上。”同桌倒吸一口凉气。他看着我,像是第一天认识我。
哦,也对。我们确实是第一天认识。我站起身,走向了那间位于行政楼三楼的学生会办公室。
我的退休生活,看来是过不成了。2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。我敲了敲门。“请进。
”是纪楷然的声音。我推门进去。办公室里有四个人,纪楷然坐在正中间的办公桌后,
其他三个人,看样子也是学生会的干部,正在汇报工作。她看到我,眉毛微微挑了一下。
“有事吗,这位同学?”她显然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。“我叫言迟,高二3)班的。
”我走到她桌前,把那封申诉信放在桌上,“我来提交书面申诉。”纪楷然拿起信,
看了一眼。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,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。
另外三个人停止了讨论,好奇地看着我。“言迟同学,”纪楷然放下信,十指交叉放在桌上,
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,“关于你申诉里提到的三点,我想和你沟通一下。”“请讲。”我说。
“第一,我进入教室,是在履行纪检部的监督职责,这是《细则》赋予我的权力,
不属于‘随意进入’。”“《细则》里只写了纪检部有监督权,
没写监督可以凌驾于课堂纪律之上。还是说,学生会的权力,比任课老师的还大?”我问。
她顿了一下。“第二,关于《概率论入门》是否属于辅助资料,
这个需要纪检部内部讨论界定。但在界定结果出来之前,我们维持原判。
”“那你们什么时候能界定出来?”“这需要一个流程。”“好,我等你们的流程。
那么第三点呢?程序性违规,你怎么解释?”纪楷然的嘴角,
那抹公式化的微笑终于有点挂不住了。“当时的情况,我认为口头提醒是没有必要的。
你作为转校生,理应更快地学习并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。”“你的‘认为’,
不能取代《细则》里白纸黑字的规定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“还是说,
纪副会长你的个人判断,可以凌驾于学生会的规章制度之上?”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那三个干部,大气都不敢出。纪楷然盯着我,看了足足十秒钟。然后,她笑了。“有意思。
”她说,“言迟同学,你的逻辑很清晰,观察力也很敏锐。你很有当学生会干部的潜质,
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纪检部?”她在给我画饼,想把我招安。这种套路,我三年前就不玩了。
“没兴趣。”我回答得很干脆,“我只想知道,我的申诉,你们是否受理?
”纪楷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。“我们会受理的。请回吧,有结果了会通知你。”“好。
”我转身就走,没一句废话。第二天,班级的公告栏上,贴出了一张新的通知。
《关于高二3班言迟同学申诉事宜的处理决定》。内容很简单:经学生会纪检部核查,
本次扣分存在程序瑕疵,现予以撤销。特此公告。落款是学生会纪检部,盖着鲜红的公章。
我那个眼镜同桌,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,“牛逼啊兄弟!你真把他们给办了!你知道吗,
你是这学校第一个,申诉成功的!”我没什么感觉。这只是个开始,我闻到味儿了。
纪楷然这种人,不会这么轻易认输。她吃了亏,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。果然,第三天,
新的麻烦就来了。学校开始推行“午间静读”活动。每天午休,从十二点半到一点,
所有学生必须在教室里,安安静静地看书,不许说话,不许睡觉,不许戴耳机。
这个活动的倡议者和执行者,又是纪楷然。她在广播里,
用她那标准的主持人腔调说:“让我们用书香,浸润午间时光。让知识的阳光,
照亮每一个安静的角落。”全校怨声载道。午休是学生唯一的自由时间,现在也被剥夺了。
但没人敢反对。因为纪楷然说了,这项活动,会纳入文明班级的考核,而且,分值很高。
第一天,我忍了。第二天,我也忍了。第三天,我没忍住。那天中午,我有点困,
去楼下小卖部买了一杯冰美式,准备提提神。我端着咖啡,刚走进教室,
就被门口站着的纪楷然拦住了。她身边还跟着两个纪检部的干事,手里拿着小本本,
像是抓违章的交警。“言迟同学。”纪楷然看着我手里的咖啡杯,
“根据‘午间静读’活动的补充规定,为了维护教室环境,
禁止携带任何有色、含糖饮料进入教学区。”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冰美式。黑的。
“这是黑咖啡,无糖。”我说。“咖啡也是饮料。”“规定里只说有色、含糖。没说咖啡。
”“这是为了防止意外泼洒,污染地面。”纪楷然显然早有准备,“所有液体饮料,
都在禁止范围之内。”“白开水也是液体。”我举起同桌桌上的矿泉水瓶,
“为什么他可以带?”“因为……因为白开水是无色的!”旁边一个干事抢着说。“哦,
原来你们担心的不是液体,是颜色。”我恍然大悟,“那下次我带一杯雪碧来,它是无色的,
但比我的咖啡更容易弄脏地面。按照你们的逻辑,雪碧可以,黑咖啡不行,对吗?
”那个干事被我问住了。纪楷然的脸色沉了下来,“言迟,你不要在这里偷换概念,
强词夺理。”“我没有强词夺理。”我把咖啡杯举到她面前,“我只是在遵守你的规定。
你说禁止有色、含糖饮料。我这杯,无糖,但有色。如果你们认为‘有色’是关键,
那所有带颜色的东西都不能进教室,比如穿了彩色笔芯的圆珠笔。
如果你们认为‘饮料’是关键,那就请给‘饮料’下一个明确的定义,
并解释为什么矿泉水可以豁免。如果你们担心的是‘泼洒’,那应该禁止一切液体,
包括矿泉水。请问,你们的标准,到底是什么?”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同学。
纪楷然的金丝眼镜后面,目光越来越冷。她知道,她又一次掉进了我用她的规定挖好的坑里。
她定的规矩,漏洞百出。在普通学生面前,这些漏洞无所谓,因为没人敢挑战。但在我面前,
这些漏洞,每一个都是致命的。“言迟,”她压低了声音,“你一定要为了这么点小事,
和我作对吗?”“纪副会长,”我笑了,“我不是在和你作对。我是在帮你完善制度。
”说完,我绕过她,走回自己的座位,把那杯冰美式,稳稳地放在了桌角。我没有喝。
我就把它放在那儿。那杯咖啡,像一面黑色的小旗。
插在学生会副会长纪楷然亲手筑起的、荒谬的堤坝上。我知道,战争开始了。
3冰美式事件之后,我和纪楷然算是正式结下了梁子。她在明,我在暗。她制定规则,
我寻找规则的漏洞。整个高二3班,都成了我俩博弈的棋盘。比如,她规定,为了美观,
所有人的桌面必须统一朝向,书本摆放不能超过三本,笔筒必须放在左上角。第二天,
我把我的桌子转了九十度,面朝墙壁。她来质问我。
我说:“《细则》只规定了桌面上物品的摆放,没有规定桌子的朝向。我这个朝向,
能更好地集中注意力,避免被窗外的风景分心。”纪楷然气得说不出话。因为我说的,
符合“一切为了学习”的政治正确。再比如,她要求所有人,
课间必须做一套他们自编的、动作极其傻眼的“健脑操”。我就在做操的时候,一边做,
一边嘴里念念有词。她问我念什么。我说:“我在背诵健脑操的动作要领和注意事项,
一共三百二十七个字。因为《细则》要求我们‘认真、标准’地完成每一个动作,我怕记错。
”她没法扣我的分,因为我比谁都“认真”。几次交手下来,纪楷然没占到任何便宜,
反而让她在学生中的威信受到了挑战。很多人开始学我,
用一种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”的方式,去解构她那些荒唐的规定。纪楷然终于意识到,
对付我,不能再用那些大而化之的规则了。她决定,从最具体、最无可辩驳的地方下手。
她盯上了我的椅子。事情是这样的。学校给每个班都配了统一的木制椅子,不好不坏,
坐久了腰疼。我从家里带了一个软垫,放在椅子上。这本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但纪楷然不这么认为。这天下午,她又带着她的纪检部“巡视”到了我们班。她的目光,
像两枚精确制导的导弹,直接锁定了我的椅子。“言迟同学。”我正在看书,头都没抬,
“说。”“请你把椅子上的坐垫拿掉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这破坏了教室的整体统一性。
”纪楷然说,“你看,所有同学的椅子都是一样的,只有你,搞特殊。”我抬起头,
看了她一眼。“第一,学校没有规定不能用坐垫。法无禁止即可为。”“第二,
我的坐垫是黑色的,和椅子的颜色很接近,从美学角度看,并不突兀。”“第三,
”我顿了顿,“我有医生开的证明,我有轻微的腰肌劳损,需要使用软垫缓解压力。”说着,
我从书包里,真的拿出了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。这是真的。我以前打辩论,
一坐就是几个小时,确实有点职业病。这是我最后的底牌,我本来不想用。
但纪楷然步步紧逼,我只能亮出来。纪楷然看着那张证明,脸色很难看。
她没想到我准备得这么充分。旁边一个干事凑到她耳边,小声说:“纪姐,算了吧,
他都有医院证明了。”纪楷然没理他。她盯着我的椅子,又看了一眼我的诊断证明。突然,
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。“言迟,你这个,不是简单的腰肌劳损。”她指着证明上的一个词,
“这里写着,‘建议避免长时间维持同一坐姿’。”“对啊。”我说,“所以我要用软垫。
”“不。”纪楷然笑了,笑得很得意,“医生的建议是‘避免长时间维持同一坐姿’。
而你现在,每天七节课,都坐在这张椅子上。你的行为,不符合医嘱。”我皱起了眉。
我感觉到了她的意图。“所以呢?”“所以,”纪楷然的声音大了起来,足以让全班都听到,
“为了你的健康着想,也为了更好地执行医生的建议。我决定,帮你一把。”她转身,
对她身后的两个男生干事说:“你们两个,去隔壁空教室,搬一张椅子过来。”“啊?
搬椅子干嘛?”“从今天开始,言迟同学,每节课,都要换一把椅子坐。”纪楷然宣布道,
“单数课,他坐自己的椅子。双数课,他坐我们从隔壁搬来的备用椅。这样,
他就能避免‘长时间维持同一坐姿’了。这完全是出于对同学健康的关怀。”全班哗然。
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纪楷然。这是什么神仙逻辑?为了避免我久坐,
就让我每节课搬一次椅子?这到底是关怀,还是折腾人?我的眼镜同桌气得脸都红了,
“纪楷然,你太过分了!这不明摆着是报复吗?”纪楷然看都没看他,只是得意地看着我。
“怎么样,言迟同学?我的安排,是不是很贴心?完全是根据你的诊断证明来的。
”她在炫耀。她在告诉我,我可以用规则打败她,她也可以用规则,把我玩死。
她把我的诊断证明,我的“特权”,变成了一个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锁。
那两个干事已经搬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椅子,放在了我的座位旁边。
纪楷然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“现在是第三节课,单数。你可以继续用你的坐垫。
等会儿第四节课,双数,记得换到那把备用椅上。我的纪检部干事会监督的。”她说完,
带着她的人,扬长而去。教室里,死一样的寂静。所有人都看着我,眼神里有同情,有愤怒,
也有无能为力。同桌拍了拍我的背,“兄弟,别理她,她就是个疯子。”我没说话。
我看着旁边那把空椅子。它和我自己的椅子并排放在那里,像一个无声的嘲讽。纪楷然这次,
确实做得很高明。她没有违反任何一条规定,她甚至打着“为你着想”的旗号。
我所有的申诉理由,在这里都行不通。因为她做的,
正是对我的“诊断证明”的“完美执行”。我好像,输了。下课铃响了。同桌担忧地看着我,
“真要换啊?”我没动。纪检部的两个干事,准时出现在了教室后门。其中一个,
对着我喊:“言迟,第四节课了,该换椅子了。”全班的目光,又一次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缓缓地站了起来。然后,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。我没有去坐那把备用椅。
我弯下腰,把我自己的椅子,连同上面的坐垫,一起搬了起来。我把它搬到了讲台上。然后,
我又走下去,把那把备用椅,搬到了我原来的位置。我坐了下来。整个过程,我一言不发。
教室里,鸦雀无声。门口的两个纪检部干事,也看傻了。“你……你干什么?”我看着他们,
很平静地说:“我在执行纪副会长的决定啊。”“那你把椅子搬讲台上去干嘛?”“哦,
”我说,“纪副会长只让我换椅子坐,没说换下来的椅子,应该放在哪里。
《细则》里也没有规定。我觉得讲台上比较宽敞,不影响大家走路。你们觉得呢?
”两个干事面面相觑。是啊,没规定。纪楷然百密一疏,她只想着怎么折腾我,
却忘了规定后续。“这……这不行!影响不好!”“有什么影响不好的?”我反问,
“还是说,你们现在要临时给我加一条新的规定?比如说,
‘言迟换下来的椅子不许放讲台上’?”他们说不出话了。因为他们知道,只要他们敢加,
我就敢把椅子放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,或者厕所里。只要是规则没写的地方,都是我的自由。
那节课,我的椅子,就在讲台上,在数学老师旁边,静静地待了四十五分钟。像一个纪念碑。
一个沉默的、但是极其嚣天下的、反抗的纪念碑。下课后,纪楷然冲进了我们教室。
她看着讲台上的椅子,又看着坐在备用椅上、气定神闲的我。她的脸,一阵红,一阵白。
“言迟,你故意的。”“我只是在遵守规定。”我重复着她最喜欢说的话。
她大概是气昏了头,指着我说:“你这是在挑衅学生会的权威!”我笑了。“纪副会长,
请注意你的用词。我只是在换椅子。如果你觉得换椅子也是一种挑衅,那只能说明,
你所谓的‘权威’,脆弱得连一把椅子都害怕。”那天之后,
“讲台上的椅子”成了我们学校的一个梗。而我,也彻底从一个想当隐形人的人,
变成了一个全校闻名的“刺头”。我知道,我的清净日子,彻底到头了。
4“讲台椅子”事件,让我一战成名。代价就是,我彻底失去了“隐形”的权利。走在路上,
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。“快看,就是他,把椅子搬讲台上的那个。
”“听说他把纪楷然气得三天没吃下饭。”我不在乎这些。我在乎的是,
纪楷然被我这么一搞,不但没有收敛,反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。她似乎把针对我,
当成了一项事业来做。她开始从个人转向集体,试图通过孤立我,来达到目的。很快,
她就找到了机会。学校要举办一年一度的“慈善义卖周”。每个班级,
都要组织一场义卖活动,所得的善款,全部捐给山区贫困儿童。这本来是件好事。
但在纪楷然的操作下,它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道德绑架。学生会下发了通知,这次义卖周,
将设置“爱心班级”排行榜。评选标准,只有一个:捐款总额。排名第一的班级,
可以在学期末的总评中,获得十分的加分。而排名倒数第一的班级,将被全校通报批评。
通知一出,各个班级都疯了。十分的总评加分,对评优、评奖学金,至关重要。
谁都不想当最后一名,被挂在耻辱柱上。于是,一场“爱心竞赛”开始了。各个班的班长,
都在班会上慷慨陈词,号召大家“踊跃捐款,为班级争光”。我们班也不例外。
班长在讲台上,说得口干舌燥。“同学们,这次义卖,关系到我们班的荣誉。
我希望大家能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。我建议,我们每个人,
至少捐出五十块钱的物品或者现金,怎么样?”班里一片沉默。五十块,对很多学生来说,
是一周的生活费。大家都不想,但没人敢第一个说不。因为谁先开口,
谁就是“没有爱心”、“自私自利”的坏人。班长看没人说话,就当是默认了。“好,
既然大家都没意见,那就这么定了。明天,大家把要义卖的物品或者捐款,交给生活委员。
”说完,他把目光投向了我。我知道,他在等我表态。或者说,他在等纪楷然的“授意”,
想看我出丑。我坐在最后一排,一言不发。我当然不会捐。不是我没有爱心。
而是我厌恶这种被强迫的、与荣誉挂钩的“爱心”。爱心一旦可以被标价,被排名,
它就变了味。第二天,班里大部分同学,都或多或少地交了东西。有人拿来了闲置的书,
有人拿来了玩偶,也有人直接交了五十块钱现金。生活委员的登记表上,只有我的名字后面,
是空的。这件事,很快就传到了纪楷然的耳朵里。下午,她就出现在了我们班门口。这次,
她不是一个人来的。她身后,还跟着校园电视台的记者,扛着摄像机。她走进教室,
径直走到我面前。“言迟同学,我听说,你没有参加这次的爱心义卖活动,是吗?
”她的声音不大,但足以让全班,以及摄像机的收音麦克风,听得清清楚楚。她在给我上刑。
一场公开的、以“爱心”为名的审判。我抬起头,“对。”“能告诉我们是为什么吗?
”纪楷然的脸上,挂着那种令人熟悉的、虚伪的关切,“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?没关系的,
说出来,学校和同学都会帮助你的。”她在给我下套。如果我说有困难,
她就会顺势扮演一个“关爱同学”的benevolentleader,
把我塑造成一个需要被同情的弱者。如果我说没有困难,那我就坐实了“冷漠自私”的罪名。
摄像机的镜头,正对着我的脸。我能看到镜头后面,那个记者兴奋的眼神。
他们期待着一场好戏。我站了起来。“我没有困难。”纪楷然笑了,“那你为什么,
不愿意为山区的孩子,献出自己的一点爱心呢?只是一点点而已。”“因为我认为,
用捐款数额来衡量爱心,并且与班级荣誉挂钩,这种行为本身,
就是对‘爱心’这个词的侮辱。”我的声音很平静,但每个字,都像一颗石子,
投进了平静的湖面。纪楷然的笑容僵住了。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的意思是,
学校组织的慈善活动,是错的?”“我没说活动是错的。我说的是,你们的‘评比方式’,
是错的。”我看着摄像机的镜头,一字一句地说,“你们把一件自愿的事情,
变成了一场强制性的比赛。把善良,变成了一种可以交易的积分。这不是慈善,这是绑架。
”“你……”“纪副会长,我想请问你几个问题。”我打断了她,“第一,
这次义卖所得的善款,将如何管理?由谁监督?具体的账目,是否会对全校师生公开?
”“第二,你们是如何确定,捐款最多的班级,就是最有‘爱心’的班级?
一个富裕家庭的学生,捐出一百块,和一个贫困家庭的学生,捐出十块,
哪一个的‘爱心’更多?你们的排名,考虑过学生的家庭条件差异吗?”“第三,
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你们用‘通报批评’来惩罚捐款最少的班级。请问,
这是在鼓励大家行善,还是在用羞辱的方式,逼迫大家行善?被逼出来的善良,还叫善良吗?
”我每问一个问题,纪楷然的脸色就白一分。她身后的那个记者,扛着摄像机的手,
都有点抖了。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,敢在镜头前,如此直接地质问学生会副会长的学生。
纪楷然说不出话来。因为我的每一个问题,都打在了她这套制度的七寸上。
她那套用“集体荣誉”和“道德高地”编织起来的外衣,被我三两下,就扒得干干净净,
露出了里面“功利”和“虚伪”的内核。“我回答完了。”我坐了下来,“现在,
你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纪楷anan张了张嘴,最终,一个字都没说出来。
她灰溜溜地带着电视台的人走了。那段采访,当然没有在校园电视台上播出。但是,
我质问纪楷然的那段话,却被班里的同学录了下来,传到了学校的内网论坛上。一夜之间,
那个帖子被顶上了热门第一。下面的评论炸了锅。“卧槽,这哥们太敢说了吧!
”“他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!我早就觉得这个捐款排名很恶心了!”“支持言迟!
慈善不应该成为一场比赛!”舆论彻底反转。原本那场轰轰烈烈的“爱心竞赛”,
一下子变得无比尴尬。很多班级,都出现了学生拒绝“被捐款”的情况。最终,
学校顶不住压力,出面叫停了那个“爱心班级”排行榜。校长在全校大会上,
不点名地批评了学生会“形式主义、官僚主义”的作风。纪楷然,
遭到了她上任以来的最大滑铁卢。我知道,她不会放过我。我们的梁子,越结越深了。
5慈善义卖风波之后,纪楷然消停了一阵子。学生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,
天天派人来班里“视察”。我的耳根,难得清净了几天。同桌说:“兄弟,
你把纪楷然彻底打服了。你看她现在,走路都绕着我们班走。”我摇摇头,“你不懂她。
她这种人,就像弹簧,你压得越狠,她反弹得越高。她现在不出手,说明她在憋一个大招。
”我的预感是正确的。一周后,纪楷然的大招来了。
她发起了一场名为“向身边的好榜样学习”的活动。活动内容是,每个班,
推选出一名在“遵守纪律、规范言行”方面做得最好的学生,作为班级的“行为规范标兵”。
然后,全班同学,都要在接下来的一周内,模仿这位“标兵”的一言一行。
从早上进教室的时间,到喝水用的杯子,再到作业本的摆放方式,
都必须和“标兵”保持高度一致。学生会,每天会派人来检查“模仿”的成果,并打分。
得分最高的班级,将获得“最佳模仿班级”的流动红旗。这个活动的荒谬程度,
再次刷新了我对纪楷然的认知。这已经不是形式主义了,这是行为艺术。
她在试图用一种极端的方式,来抹杀所有人的个性。而我们班的“行为规范标兵”,
毫无疑问,是班长。
扣到最上面一颗、永远在七点前到校、永远只用蓝色和黑色两种颜色水笔的“标准好学生”。
活动开始的第一天。班主任在班会上,宣布了模仿班长的具体要求。“明天早上,所有人,
必须在七点前到校。桌上的笔筒里,只能放蓝色和黑色水笔。所有人都必须穿白色袜子。
听明白了吗?”班里一片哀嚎。但没人敢反抗,流动红旗的诱惑,和纪楷然的淫威,
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。第二天早上,我六点五十就到了教室。我惊奇地发现,全班同学,
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座位上。每个人的穿着,都和班长一模一样。白袜子,
扣到顶的校服,桌上只有两支笔。我环顾四周,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克隆人生产车间。
这正是纪楷然想要的效果。一个整齐划一、没有杂音、绝对服从的世界。下午,
纪楷然亲自带队来检查。她走进我们班,看到这副景象,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。
她走到我旁边,特意看了一眼我的白袜子和笔筒。“言迟同学,看来你这次,很配合嘛。
”我没理她。因为我知道,真正的表演,还没开始。接下来的几天,
我开始了一场极致的模仿。我模仿的,不是班长的行为,而是纪楷然的逻辑。
你不是要模仿吗?好,我陪你玩。周二,班长因为感冒,戴了口罩。于是,第二天,
我们全班,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。不管有没有感冒。纪楷然来检查,问我们为什么都戴口罩。
我说:“我们在模仿标兵啊。标兵戴了,我们就要戴。这是规定。”纪楷然的脸,绿了。
周三,班长在食堂,只吃了青菜和米饭。于是,第二天中午,我们全班的餐盘里,
都只有青菜和米饭。食堂打饭的阿姨,都惊呆了。纪楷然在食堂碰见我们,
问我们为什么不吃肉。我说:“我们在模仿标兵啊。标兵是素食主义者,
我们也要学习他勤俭节约、艰苦朴素的精神。”纪楷然的嘴角,开始抽搐。周四,
班长的自行车,车胎被扎了。他只好推着车来学校。于是,第二天早上,
校门口出现了一道壮丽的景观。我们高二3班的所有同学,不管家住多远,
全都推着自己的自行车,步行来上学。保安大叔拦住我们,问我们为什么不骑车。
我说:“我们在模仿标兵啊。标兵推车,我们也推车。我们是在体验他面对困难时,
那种不屈不挠、坚持不懈的毅力。”纪楷然闻讯赶来时,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。
她看着我们这群“毅力非凡”的“模仿者”,气得浑身发抖。她想发火,却找不到任何理由。
因为我们做的每一件事,都完全符合她制定的活动规则。我们是在“学习好榜样”。
我们是在追求“高度一致”。我们是她亲手打造出来的、最完美的“模仿者”。
事情的gocho,发生在周五。那天,班长在体育课上,不小心崴了脚。
他被送到了医务室,右脚打上了石膏。下午,他拄着拐杖,回到了教室。
所有人都看着他脚上的石膏,然后,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我。我的眼镜同桌,
一脸兴奋地问我:“兄弟,这次……我们怎么办?”我笑了笑,没说话。我拿出手机,
在班级群里,发了一张图片。那是一张网购的订单截图。商品名称是:医用石膏绷带,
48卷装。收货地址,是我们班。下面,我还附了一句话:“同学们,
考验我们模仿能力和集体荣誉感的最终时刻,到了。”群里沉默了三秒钟。然后,彻底炸了。
“卧槽!言迟你是个魔鬼吧!”“哈哈哈哈!干了!全员打石膏,我看纪楷然怎么办!
”“我已经能想象到她看到我们全班拄拐时的表情了!”那天下午,学生会副会长纪楷然,
冲进了我们班。她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、我的网购订单截图。“言迟!你到底想干什么!
”她几乎是在咆哮。我掏了掏耳朵。“纪副会长,请冷静。
我只是在为‘向身边的好榜样学习’活动,做一些必要的准备。标兵同学不幸受伤,
我们作为模仿者,理应感同身受,不是吗?”“你这是胡闹!”“我哪里胡闹了?
”我摊开手,“我完全是在遵守你的游戏规则。你要求我们‘一言一行’都要模仿。
现在标兵的‘行’,就是拄着拐杖。我们当然要模仿。难道你觉得,
我们应该只模仿他健康的时候,不模仿他受伤的时候?这是不是一种歧视?
”“你……”纪楷然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她设计的这个荒谬的游戏,
终于在一个更荒谬的逻辑下,走向了崩溃。她想用极致的统一来控制我们。而我,
就用更极致的统一,来反抗她。极致的模仿,就是最好的嘲讽。最终,在校长室,
纪楷然当着我和班主任的面,亲口宣布,提前终止那场愚蠢的“模仿周”活动。据说,
她回去后,把自己办公室里,所有关于“统一”、“规范”的海报,全都撕了。
6“模仿周”事件,让纪楷然元气大伤。她在学生会的地位,也开始动摇。我听说,
已经有其他干部,对她那种僵硬死板、脱离群众的管理方式,提出了异议。我本以为,
她会就此收手。但我又错了。一个习惯了权力的人,是不会轻易放弃它的。当她发现,
在规则的框架内,她已经玩不过我的时候,她选择了一种更阴险、更上不了台面的方式。
她开始攻击我的人品。期中考试结束了。我的成绩,不高不低,排在年级中游。
这正是我想要的。太高了引人注目,太低了会被老师谈话。中游,
是“隐形人”的最佳生态位。但有人不这么想。考试成绩公布的第三天。一封匿名的举报信,
出现在了教务主任的办公桌上。信的内容很简单,只有一句话:“我举报,
高二3班学生言迟,在本次期中考试中,存在作弊行为。”没有证据,没有细节。
听风克
爱吃鲎稞的慕无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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佬6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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蒜泥倒霉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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