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警察站在门口,递给我一张纸。纸上说,我妹妹沈月,昨天晚上从教学楼顶上跳下来,
死了。结论是自杀。我没接那张纸。“不可能。”我说。年纪大的警察叹了口气,
把纸放在鞋柜上。“现场没有搏斗痕迹,遗书也找到了,是她的笔迹。”“我说,不可能。
”我又说了一遍,看着他。年轻的警察有点不耐烦。“我们理解你的心情,但事实就是事实。
”我没再说话。他们走了。门关上,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。我走进沈月的房间。
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,桌上的书还翻开着,旁边放着一支她最喜欢的钢笔。
她说这支笔写字有运气。我走过去,拿起那支笔。就在我的指尖碰到笔杆的一瞬间。
“滋——”一声尖锐的电流声在我脑子里炸开。眼前一黑,整个房间消失了。
我像被人一拳打在后脑勺上,天旋地转,一头栽倒在地。紧接着,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,
像决堤的洪水,冲进了我的脑子。是沈月的眼睛。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。
一个男人狰狞的脸。他在笑。“……求你……放过我……”是沈月在哭。风声。很大。
在楼顶。那支钢笔从她颤抖的手里掉下去,在地上滚了两圈。“你太碍事了。
”那个男人的声音。一双手,一双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,掐住了她的脖子。另一双手,
把她抱起来,翻过了栏杆。失重。尖叫。“砰!”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心脏跳得像要炸开。浑身上下,全是冷汗。刚才那是什么?幻觉?我低头,
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支笔。妹妹死了。他们说是自杀。我看着手里的笔。不。
不是自杀。2那支笔,现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。我把它扔在地上,它滚到墙角,停住了。
我靠着墙滑下去,抱着头,想把刚才那些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。没用。那个男人狞笑的脸,
妹妹绝望的哭喊,还有最后那声闷响,像电影镜头,在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放。
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。我疯了?我爬过去,手抖得厉害,又一次捡起了那支笔。再一次。
电流声,眩晕。还是那些画面,但这一次,我看清了一点新的东西。
那个男人把妹妹推下去之后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,是早就准备好的“遗书”。
他把妹妹掉在地上的钢笔捡起来,塞进了遗书下面。然后他转身走了。他的手腕上,
有一块表,表盘是方形的,很特别。我松开手,笔掉在地上。我冲进厕所,把头埋在水池里,
拧开水龙头。冰冷的水浇在头上,我才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。这不是幻觉。
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。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。我妹妹,是被人谋杀的。我穿上外套,
抓起那支笔,冲出了门。我去了警局。还是昨天那两个警察。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他们。
“谋杀?有什么证据?”年轻警察问。“我……我看见了。”我说。“看见了?你在现场?
”“不,我……”我不知道怎么解释。我说我摸了一下笔,就看到了凶手?
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,直接铐起来。“你是不是太悲伤,产生幻觉了?”老警察说。
我看着他们,知道没用了。他们不信。他们只信那张纸,那份报告。我从警局出来,
天阴沉沉的,像要塌下来。我站在马路边上,看着来来往往的车。每个人都行色匆匆,
没人关心一棵草的死活。怎么办?报警没用。证据,我没有。
我只有一个没人会信的“幻觉”。我攥紧了口袋里的那支钢笔。警察不查,我自己查。
我不知道那个凶手是谁。但我记住了他手腕上那块方形的表。这个城市这么大,我就不信,
我找不到第二件他碰过的东西。这该死的能力,不管它是什么,现在,它是我唯一的希望。
我站在街上,看着周围的一切。商店橱窗里的假人,路边停着的共享单车,
被人丢掉的饮料瓶……以前,这些东西在我眼里,就是一堆死物。现在,我看着它们,
却觉得后背发凉。它们,是不是也藏着别人的故事?别人的秘密?别人的……死亡?
3为了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冲进了一家旧货市场。市场里又脏又乱,
空气里都是灰尘和旧东西发霉的味道。一个个摊位上,堆满了别人不要的垃圾。旧书,
旧衣服,旧家具,旧玩具……以前我从不来这种地方。现在,这里对我来说,是天堂,
也是地狱。我走到一个卖旧电器的摊子前,上面堆着生了锈的电风扇,屏幕碎了的老式手机,
还有缺了根线的收音机。我伸出手,犹豫了一下,碰了一下那台收音机的旋钮。
“滋啦——”又来了。我看见一个老大爷,坐在摇椅上,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京剧,
一边打着瞌睡。阳光从窗户照进来,很暖和。画面一闪。还是那个老大爷,他躺在病床上,
身上插满了管子。床头的柜子上,放着这台收音机。一个女人在旁边哭。
我又碰了一下旁边那个屏幕碎了的手机。一个年轻的女孩,在KTV里,对着手机摄像头,
笑得很开心。她喝醉了,脸红红的。画面又一闪。女孩在一条小巷子里,被人抢了包。
手机掉在地上,屏幕摔碎了。她坐在地上,抱着膝盖,哭得很伤心。我像被电击了一样,
猛地收回手。我明白了。我能看见的,是这些东西的前任主人,留在它们身上的,
情绪最强烈的记忆片段。我扶着一个货架,大口喘气。脑袋像个垃圾场,塞满了别人的高兴,
别人的悲伤,别人的倒霉事。这些情绪,一下子全都涌进来,搅得我天翻地覆。
我必须离开这。我转身就走,没走两步,撞到了一个卖旧书的摊子。一堆书掉了下来,
砸在我脚上。我弯腰去捡。我的手,碰到了一本发黄的日记本。“轰——”这一次,
不是画面,是地狱。我看见一个男人,手里拿着一把锤子,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。他面前,
一个女人跪在地上,不停地磕头。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男人没说话。他举起锤子,
砸了下去。血。到处都是血。我尖叫一声,把日记本扔了出去,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旧货市场。
我冲到马路边,扶着一棵树,吐了。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干净了,我还是觉得恶心。
我看见了什么?那是一场谋杀。一场极其残忍的谋杀。那个日记本里,藏着一个凶手的故事。
我回头,看着那个旧货市场的入口,它现在像一个怪兽的嘴巴。我害怕。我怕得要死。
但同时,另一个念头,像毒蛇一样,钻进了我的脑子。如果,我能在这种地方,
找到一个杀人犯的日记。那我是不是,也能找到,杀我妹妹那个凶手,留下的别的东西?
我擦了擦嘴,看着自己的手。这双手,以前是用来修理手表的,追求的是平静和精确。现在,
它成了通往地狱的钥匙。我不知道这把钥匙,会给我带来什么。但我知道,我别无选择。
4我回到了那个旧货市场。我不敢再乱碰东西了。我像一个排雷的工兵,
小心翼翼地在各个摊位之间走。我的目标很明确,我要找的,是钱包,手表,
首饰这类贴身的东西。这些东西,更容易留下强烈的记忆。在一个角落里,
我看到一个卖杂物的摊子。摊主是个没精打采的中年男人。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,
我看到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包。钱包很旧了,边角都磨破了。我走过去,指了指那个钱包。
“老板,这个怎么卖?”“二十。”摊主头也没抬。我付了钱,把钱包拿到手里。它很轻,
里面是空的。我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,深吸一口气,把手放在了钱包上。来了。一个男人,
坐在赌桌前,面前堆满了筹码。他很得意,正在大笑。画面一转。还是那个男人。
他被人堵在巷子里,打得满脸是血。有人抢走了他的钱包。“大哥,钱都在这了,
别杀我……”他跪在地上求饶。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,拿起钱包,从里面抽出所有的现金。
然后,他从口袋里,掏出了一把刀。“下辈子,别赌了。”刀光一闪。我猛地睁开眼睛,
心在狂跳。我看见了。又一桩抢劫杀人案。我甚至看见了那个凶手的侧脸,虽然很模糊。
这个钱包,是那个被害人的。凶手抢了钱,就把钱包扔了,最后流落到了这个旧货市场。
我拿出手机,犹豫了很久。我要报警吗?我怎么说?我说我买了个旧钱包,看见了凶手?
上一次的经历告诉我,这行不通。我必须换个方法。我想了很久,拨通了110。
电话接通后,我用外套捂住嘴,压低了声音。“我要报案。”“先生您好,请说。”“城西,
三年前,有个叫李强的男人,在自家楼下被人捅死了。案子一直没破。
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。“您是怎么知道的?”“凶手叫王虎,是个瘸子,右腿是假的。
他现在,就在城北的‘疯狗’酒吧里当保安。”“先生,您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?
”“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。你们去查就知道了。王虎抢了李强的钱,都拿去还了赌债。
你们去查他三年前的银行流水,就什么都明白了。”说完,我立刻挂了电话,拔出手机卡,
掰成两半,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我靠在墙上,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。
我不知道警察会不会信。我也不知道那个叫王虎的,是不是真的还在那家酒吧。我只是,
把我“看到”的东西,说了出来。剩下的,就交给命运了。我转身离开,没走多远,
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警笛声。由远及近。我躲在一条巷子里,看着几辆警车,呼啸着,
朝城北的方向开去。我的心,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5市刑警队的办公室里,
姜队正盯着白板上的几张照片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照片上,是三年前李强被杀案的现场。
案子查了很久,一点线索都没有。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。一个年轻警察敲门进来。“姜队,
刚才接了个匿名举报电话,跟李强的案子有关。”“说。”姜队头也没回。
年轻警察把电话内容说了一遍。姜队听完,转过身,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。“一个匿名电话,
就说凶手是个叫王虎的瘸子,在‘疯狗’酒吧当保安?还让我们去查三年前的银行流水?
”“听起来是有点扯……”“不是有点扯,是扯淡。”姜队说,“这种恶作剧电话,
一天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。”“那……我们还查吗?”姜队看着白板,沉默了。
他是个老警察了,办案子,讲究证据,讲究逻辑。这种没来由的“神启”,他一个字都不信。
但是,李强这个案子,实在是太干净了。干净得让他这三年来,一想起来就睡不着觉。
万一是真的呢?“去查。”姜队最后说,“让小王去‘疯狗’酒吧看看,
是不是有王虎这么个人。让小李去银行,查他三年前的流水。我不管这个电话有多扯淡,
只要有一丝可能,就不能放过。”两个小时后。小王和小李回来了。“姜队,
‘疯狗’酒吧确实有个叫王虎的保安,右腿是假肢。”“姜队,
王虎在三年前李强案发后的第二天,往自己的账户里存了五万块钱现金!我们查了,那笔钱,
正好是他欠下的赌债!”办公室里,所有人都安静了。姜队的眼睛,一下子亮了。
抓捕很顺利。王虎被堵在酒吧的更衣室里,一点反抗都没有。审讯室里,
当姜队把那张三年前的银行存款单拍在他面前时,王虎的心理防线,瞬间就崩溃了。
他什么都招了。那天晚上,他输光了钱,正好碰到刚从奇牌室里赢了钱出来的李强。
他动了歪心思,一路跟着李强,在楼下动手抢劫。李强反抗,他一害怕,就动了刀。一切,
都和那个匿名电话里说的,一模一样。案子破了。整个刑警队都在欢呼。只有姜队,
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,点了一根烟,眉头却锁得更深了。他不关心案子是怎么破的。
他只关心,那个打电话的人,是谁?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?知道得这么清楚,
连凶手的假肢,都知道。这不像是举报。这像是……审判。一个站在上帝视角,
对凡人罪恶的无情审判。姜队拿起那份举报电话的记录,看着上面“无法追踪”四个字。
他感觉,自己平静的警察生涯里,好像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。一个……幽灵。
6李强案破了的新闻,第二天就上了本地头条。我看着报纸上“三年悬案告破”那几个字,
心里没有一点高兴。我救了一个枉死的人,让他沉冤得雪。但我自己的妹妹,
还被当成一个“自杀者”,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。这不公平。我把报纸揉成一团,
扔进垃圾桶。这几天,我没日没夜地在外面跑。我去了所有妹妹可能去过的地方,
她学校的图书馆,她常去的咖啡馆,她兼职打工的报社……我像个疯子一样,
触摸着她可能碰过的一切。一把椅子,一本书,一个杯子……每一次触摸,都是一次酷刑。
我看到了无数属于陌生人的、乱七八糟的记忆。一个学生在图书馆里打瞌睡,
一个女孩在咖啡馆里等人,一个上班族在抱怨他的老板……这些无用的信息,像潮水一样,
冲击着我的大脑,让我头痛欲裂。我的精神,快要被撑爆了。但我没有停。因为我知道,
只要我碰到的东西够多,我就一定能碰到,那个凶手也碰过的东西。终于,
在一家二手书店里,我找到了。那是一本关于城市规划的旧书。妹妹生前为了做调查报道,
经常看这类书。当我拿起那本书的时候,我没有看到妹妹的记忆。我看到的,是另一个人。
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坐在一辆豪华的轿车里,正在翻着这本书。他的手指上,
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。紧接着,画面切换。我看到了妹妹。她站在马路对面,拿着相机,
正在偷拍那辆车。然后,车里的男人,抬起了头。他看到了妹妹。他的眼神,
阴冷得像一条毒蛇。画面到这里,就断了。我猛地把书合上。是他。
虽然我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,但我认得那辆车。那是本市最大的地产商,霍振霆的车。
他的公司,叫“振霆集团”,正在开发一个巨大的新楼盘。而那个楼盘,
正是妹妹死前一直在调查的项目。所有的线索,都连起来了。我立刻上网,
搜索所有关于霍振霆的信息。照片,新闻,采访……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照片,
试图和他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对上号。然后,我看到了。在一张他出席慈善晚宴的照片里,
他抬起手,向记者致意。他的手腕上,戴着一块表。
一块方形表盘的、独一无二的、我死也不会忘记的表。就是他!杀害我妹妹的凶手,
就是霍振霆!一股滚烫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愤怒,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。我捏紧了拳头,
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。霍振霆。我记住这个名字了。但是,然后呢?我去找警察,
说我从一本旧书里,看到霍振霆的手下杀了人?他们只会把我当成一个想敲诈勒索的疯子。
霍振霆是谁?他是这个城市的明星企业家,是纳税大户,是无数人的偶像。我呢?
我只是一个死了妹妹的、无足轻重的普通人。我跟他斗,就像一只蚂蚁,想去绊倒一头大象。
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力。我坐在书店的角落里,抱着头。诅咒。这个该死的能力,
就是一个诅咒。它让我看到了真相,却不给我伸张正义的力量。
它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仇人逍遥法外,自己却只能在黑暗里无能狂怒。不。我抬起头,
眼神里最后一点软弱,被压了下去。我不是蚂蚁。我是一个能看见秘密的幽灵。
既然法律这条路走不通,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,来为我妹妹,讨一个公道。霍振霆,
你以为你抹掉了一切痕迹。但你不知道,你碰过的每一件东西,都成了你的罪证。
我会一件一件地,把它们,全都找出来。7霍振霆的防备,像一个铁桶。我根本没法靠近他。
他出入都有保镖,公司和住所的安保,比银行金库还严。我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。我把目标,
锁定在了他身边的人身上。他的司机,他的秘书,他的保镖……这些人,
总会有处理掉的、沾染了他气息的“二手物品”。我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私家侦探一样,
跟踪他们。这个过程,枯燥,而且危险。我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。终于,我等到了机会。
我看到霍振霆的一个贴身保镖,叫阿彪,他把一个坏掉的U盘,扔进了公司后巷的垃圾桶里。
等他走后,我像一个拾荒者,冲过去,把那个U盘从一堆烂菜叶里翻了出来。
U盘的接口已经坏了,完全无法读取。但在我碰到它的那一刻,就足够了。
“轰——”这一次的记忆,前所未有的清晰,也前所未有的血腥。我看到了。
我看到了那间办公室。我看到了霍振霆,坐在巨大的老板椅上。我看到了阿彪,
鹿耳
水言彡
小飞侠
双黄蛋
小鹿
富豪雪糕
椰椰小酥
禾耳
哆啦米米
热心市民